少年揖礼,朗声回道:“小子不才,本以为督公是俗人,现在觉错得厉害,督公说话,竟是好听得很。”
“哦?”
九千岁挑眉勾起了些许兴,“怎么好听了?说来听听。”
“原本家里人让我来认督公做义父,自然是有那么点攀龙附凤的意思在,他们认为督公是俗人,我便也以为督公是需要世俗之乐的俗人,现在听督公没有这个意思,自然是见不得这一套的,顿时就打破了我之前错误的印象。”
少年咬字清晰,不疾不徐。
这倒是有。
李棠织看着与方才低眉顺眼时完全不同表现的少年,觉得陈家送到他这儿来确实是浪费了,说话都这么讲究,这一段话里又是把他捧作龙啊凤的,又是在给自家人上眼药的,估摸着陈家人再不好好对他,这小子能脱离出去回踩陈家一脚。
明珠蒙尘啊。
可惜他只是觉得有,并不吃这套。
像阮优优那样漂亮的不讲道理的小美人这世界上不可能找出第二个,因此督公的宽容和糊涂也不会给第二个人。
“本座不想浪费时间了,也不妨告诉你们,对外去让那些蠢货都歇了心思,本座没有任何想收子女的意思。”
九千岁张手瞅了瞅修剪得齐整的指尖,思考着是不是全部剪掉比较好,略长的指甲不太好捏脸。
陈瞻方心下兀自松了口气,他完全不想当什么督公义子,他相信且肯定自己以后会比大哥做的更好,为什么家里人总是如此看轻他呢,真是很教人生气。
认一个太监做干爹,真是笑话。
得亏这九千岁也没有要收的意思。
虽然对他话里那句阿猫阿狗很不满,但是连家里人都看不起他,他在外人眼里自然什么都不是,这也不足为奇,可总有一日,他会一鸣惊人的。
正要拉起二叔一起离开,却恰好撞见一袭红裙跑了进来。
“干爹!干爹!我要找师傅学刺绣!”
少女的声音空灵似天上仙乐,却因着尾音的一丝悱恻重回人间,单靠声音,就勾住了人的魂。
一时间,厅内三人都朝她望去。
看着厅中有人,少女轻轻捂住了嘴,放下手抚了抚裙子,停住了欢快的步伐,似乎想试图给别人留下一个得体的印象似的,面容恬静下来,慢慢向九千岁走去。
九千岁含着笑意招她过来。
而第一次见到优优的另外两个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一副恍惚迷离的模样。
九千岁啧了一声,内心不禁怀疑了一下自己当时有没有这么失态。
陈瞻方本来灵活的脑子现下十分卡顿——这是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那种无法言语的美丽骤然闯入眼帘,以任何事物去比拟都是一种亵渎,她分明是天地用无限美好的温柔的令人心动的手法一点一滴绘成的一种毫无道理的美丽,却又因着少女的俏皮可爱姿态,一瞬间鲜活起来,成为了一个实实在在能触碰到又不敢去触碰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