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月牙形的一小块,总之没那么严重也没那么痛,甚至在这之前他都没能注意到。
“不严重也别放着不管,总好过留道疤在身上。”
温荇清说完从裤兜里抽出一支烫伤药膏递给他,在时瑜接过去时又轻声发问,“我不觉得你是那种招惹是非的人,这次是有什么原因吗?”
故意问这么一出,主要是比起听旁人说,他想知道时瑜究竟持什么样的想法和担忧。
或许私了这事时瑜还没来及知道,在去找那人提条件之前,他更想顾及他的感受。
时瑜接过药的手在半空悬停几秒,随后缓缓抬起头,像是很无奈地一笑,“温大哥觉得我人有这么好?”
温荇清抿着嘴,眉间微拧成了一个川字,“从来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
所以眼前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问?到底时瑜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别人。
温荇清不确定在那双眼里捕捉到了什么,但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时瑜,给人一种分明脆弱易碎,却还是要用倔强和逞强伪装成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有些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
时瑜无所谓地一笑,装作轻松的语气,“像我们做服务一行的,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几次投诉和客人无理取闹的事情,这也是这行这业里最无法避免的。”
他说到这继续抬起头,面朝着温荇清,“总不能希望人人都通情达理,和气待人吧。”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对于服务工作本身的了解,温荇清不及时瑜。只是听时瑜说,更不能真正触及这其中的辛酸和无奈。
但时瑜透出的情绪他又看得极为清楚,像是有许多的话想要诉说,分明有着委屈和不甘,非要作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
人不是情绪的容器,更不可能轻易去消化吸收。在这样的时瑜面前,温荇清觉得自己做不到置之不理。
“你既然说没什么……”
温荇清捏着烟身体稍微前倾,垂着一双眼眸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让人心里发慌,“那对于今天的事,你想好要该怎么办了吗。”
得意忘形
时瑜蓦地愣住,对于温荇清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样去回答。
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貌似也没有什么更好更值得考虑的周全办法。
“我……”
手指在药膏瓶上暗暗发力,掐出一条不太明显的印痕,“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总得去找老板娘问一问。”
“问了你就能自己解决吗?”
温荇清顿了顿,继续问道,“万一对方坚持无理要求,你又能怎么办?”
时瑜像是被堵得哑了声,低下头盯住自己的鞋面沉默许久。
“……那就依情况而定吧,总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老板娘她们为难。”
温荇清眉间微微拧起,盯着时瑜看了一会,最后逸出口叹息,“时瑜,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吗?还是说你认为责任担当是件很轻松的事?”
时瑜轻轻一颤,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总又有些犹豫,只好轻轻耸了下肩,苦涩地笑了笑,“说真的,像我这种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他边说边靠着墙蹲下了身,两条胳膊交叠放在膝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才会选择的妥协,就算对方让我道歉我也只能照做,因为我不想让谁因为我为难为我承担,我只是临时在这里打工的人,真的不能带来太多麻烦。”
听得出这话中万般无奈。也确实如时瑜所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合理去解决问题的途径。过去的他想必也一定受过不少的不公和委屈。
说到底还是揪心,温荇清索性蹲去他面前,抬起手夹裹着几丝烟草味揉向时瑜的头发。
“我听老板娘说了,你是为了维护同事才出的头。”
适可而止地抽回手,温荇清放轻声音,也回到了一如平常的温柔,“既然喊我一声大哥,就要真的当我是大哥才行,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和你一起想想该怎么去解决。”
时瑜怔愣住片刻,头突然垂了下去,牙齿对着下嘴唇发狠似地咬了咬,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并不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受到的委屈和不公,过往这样的经历早就多到数不清了。
大半的情绪都来源于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自己相识不久又相知了了的大哥,却总能毫无例外的站在他这一边。
就好比如失意淋雨的时候有人替你撑开了一把伞,冲破情绪防线的往往不是密集的雨,而是为你撑伞的人。
是啊,以前是他独自一人面对。可现在身边有个人在,说他愿意帮助自己解决,自己又在犯什么倔呢。
时瑜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收稳让人瞧不出端倪,才又缓缓开了口,“确实那个人做得很过分,对一个女孩当众言辞羞辱,仿佛在他眼里,从事服务就要低人一等,我只是做不到袖手旁观,虽然有人说在什么行业就要给自己什么定位,但自尊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轻易能放下,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
说到这他垂下眼帘,手指不安地紧捏在一起,“我也知道这种事本该去找领班或者老板娘来解决,如果这样应该就会避免什么冲突和损失,也不会连累到温大哥你……好像再说这些也挽救不了什么了,毕竟当时我也挺冲动的。”
本想着说多会让对方不耐烦,这会心里却像对情绪缴了械。
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是在朝温荇清吐露着委屈,而对于别人自己最多也只会说上一句没事,绝对不会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