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没有猜错,李书记之所以按兵不动,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6月28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政法工作会议胜利召开,自然是一个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继往开来的大会。
这天晚上正在加班写个材料,盛军打来电话,叶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调离开学校了,虽然才一个月,但仿佛早已离开了那所学校,这段时间他是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心无杂念,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名教师似的。盛军的电话一下子让他恢复了记忆,接过电话,心里生出一种久违的亲近感:“好啊,盛大人”
。
话刚说出口,叶飞就后了悔,这口气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果然盛军不客气地说:“好啊,叶大人,才调走几天啊就学会官腔官调了。”
叶飞立时现出原形:“好了,哥们,别笑话我了。”
盛军仿佛并没有心情听他解释,告诉了他两个消息,第一是王小山的校长被免了,他被调进市教育局,没有安排具体工作,等于假休了。
王小山的任免并不令人意外,校长的任命权在市教育局,王小山被免肯定和那次渔场群众的上访有关系,现在刚好是暑假,这个时节免去他的职务最合适。叶飞想到的却是李书记答应三个月内答复渔场上访人员的几件事情,现在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不知李书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个消息是黄婆去世了,这个消息很令人意外:“黄婆是谁?”
“我也没见过,听蔡玲儿说就是到各家蹭吃蹭喝的一个老太婆。”
如果盛军不提醒,叶飞根本想不起来,现在记忆中的那个畏畏尾的蹭吃蹭喝的黄婆一下从他大脑中浮现了出来,不过他仍然很意外,为什么盛军这么关心黄婆。
“李天鸣老校长要给她开个追悼会,看大家都能不能参加,你去不去?”
“怎么,给她开追悼会?”
叶飞有些糊涂了,就因为李校长和她是邻居?
“你听我说,这个黄婆真是一个传奇”
,盛军把黄婆的故事简要讲了一遍。
原来,黄婆的死是李校长的夫人李婶现的,最近几天也不见黄婆来李婶家里吃饭,李婶不禁有些奇怪,就到黄婆家看了看,才现黄婆已经死在了床上。
邻居们为黄婆整理遗物时,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在黄婆唯一的家俱-一个箱子里有一摞厚厚的收据,还有一千元钱,一封信,信上写了短短地几句话,大家这时才知道黄婆不是文盲,而且从工整、娟秀的字迹和文笔上看,她应该还很有学问:
“我尽全力资助贫困子女78名,到死为止,愿他们不像我一样孤苦伶仃。感谢李婶,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日常关心、帮助!这一千元,拜脱李婶把我打扮的体面一些,活着未能体面,死去可要体面地去见我死去的家人。我叫黄雅馨,我的丈夫和孩子是在文革中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最后我郑重声明:我不会感谢****,特此声明!”
邻居们把信递给李婶看,李婶已哭得看不下去。
李校长看了,把最后一行字撕掉,说:“大家都不要乱说,搞不好反革命哩。”
说完眼泪也哗哗地流。
收据是黄婆通过邮局邮寄捐款留下的,李校长让人统计了一下,整整62万元。
李校长找到场党委书记夏明泽,希望场里给李婶开个追悼会,宣扬一下她的事迹,但不知怎么,那信的内容已被传开了,夏明泽自然知道,所以夏明泽从政治层面上思考后,坚决地回绝了,并给李校长上了一堂政治课,让他别掺合这事。
但李校长像是着了魔,原本儒雅柔和的本性完全化成了文人的傲骨,执拗的像头老骡子,场里领导不管,他就坚持自己掏钱筹办,追悼会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二点召开。
听了黄婆的故事,叶飞眼窝一热,明天盛军开车送蔡玲儿去参加追悼会,问他去不去,如果去就一起去。
叶飞说:“去,当然去。”
以前他有些看不起黄婆,此时他心里充满愧疚。
盛军却说:“先别急着说去,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人传出话来,王小山校长被免,是你使得坏。”
叶飞听得莫名其妙:“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