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未醒,徐凤年又倒下了。
与土甲的缠斗让他内力本已所剩无几,少女袭来时几乎是硬生生扛下了那一掌。
虽身穿保命软甲,可透进的力道仍让其体内乱成了一锅粥。
令人意外得是,武当山得来的大黄庭竟自动开始运转,隐隐有突破的架势,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行人重新上路,行在官道上。娇贵的前靖安王妃裴南苇虽不愿与浑身是血的青鸟和衣衫甚是邋遢的李淳罡一车,可相比于同喜怒无常的北凉世子共乘一架,还是选择皱着眉头钻了进去。
除去后方的宁峨眉以及凤字营,乘马前行只剩下莫问和舒羞二人。
身负巨剑的吕钱塘气色好了不少,这位平日不善言辞的剑客盯着前方莫问的背影望了许久,终是一夹马背凑到后者身旁。
莫问听着身畔传来的马蹄声,目不斜视看着前路,言简意赅道:“说。”
“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吕钱塘姿态摆得很低,眼中尽是崇敬与感激。
“行了。”
莫问打断他想再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以命换命罢了,这桩生意我稳赚不赔,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
“另外,今后叫我公子。牢记自己本分,命能给你便能收回来,这话我不说第三遍。”
莫问侧过头盯着他,最后一句的语气格外沉重。
吕钱塘面色不变,恭恭敬敬答道:“属下谨记公子教诲。”
“对了”
,似想起什么,莫问看着他再度开口道:“你不是号称嗜剑如命么,日后带你见个人。”
吕钱塘不解,疑惑道:“何人?可是哪位用剑的高手?”
莫问摇头后又接着点头,回头凝望着天边的旭日,想起当日河畔那倔强挺立的少年,沉默良久后低声吐道:
“一头骄傲的孤狼。”
这搭不上边的话让向来直来直去思维的吕钱塘更加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却见莫问已闭目养神,只好将将要出口的问句吞回肚子。
一路再无言。
残阳如血,红霞漫天。
这般不可多得的景色却被一声死猪般的呐喊打破。
“世子啊!禄球儿可担心坏了呀!”
迎面而来的一队骁骑中一坨三百斤的肥肉窜出,连滚带爬地朝马车冲过来,吼的真可谓声嘶力竭感天动地。
在吓坏了车上的姜泥和鱼幼薇后,才听到一声虚弱又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别哭丧了,本世子还没死呢。”
又是一阵敲锣打鼓般的哭嚎后,这位北凉闻风丧胆的鹰犬费劲地支起身子便往车上爬,完全忽略一身实打实的肥膘和剧烈晃动的车架。
姜泥和鱼幼薇不得不跳下车来,给这位重量级人物留出空间,前者更是怯生生地躲在鱼幼薇背后,露出双眼睛盯着蠕动的褚禄山,她只有在徐凤年和李淳罡面前才硬气。
车厢内一阵窃窃私语后安静下来,随着车架又一次难承其重的剧烈响动,褚禄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静静立在一旁欣赏日落西山的莫问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沉闷的脚步声,回过头眼前便出现一张肥肉堆得眼睛成了一条细线的笑脸。
莫问还在消化被这张脸冲击到的余威,面前的褚禄山便伸出圆润厚实的大手握住他的的右手道:“上次武当山有幸一见,我褚禄山一眼便看出莫公子非等闲之辈,时至今日果然如此。那一戟破船之威可真若谪仙再世,禄球儿实在佩服。”
说罢自来熟般凑近莫问耳朵轻声念叨:“那陈芝豹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莫公子那日灭了他的威风可谓大快人心,平日里典雄畜那墙头草呜呜喳喳目中无人,上次事后变成了个怂包,想起这便舒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