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
归来的徐凤年心情低落,向莫问道别沉默着回了梧桐苑,莫问携着鱼幼薇和其怀中的肥猫也回到院子。
武媚娘一进院子便轻轻从鱼幼薇怀中跳下,径直钻进檐下莫问用紫檀给它做的猫窝,躺在鹅绒小毯上惬意伸着懒腰,眯着小眼慵懒享受。
莫问扭过头没眼看这只又胖了十斤的肥猫,如今最爱将其抱在怀中的鱼幼薇都甚少做这一活计了,抱着它纯属体力活。
鱼幼薇突然抬头出声道:“又下雪了。”
莫问抬起头,北风又起,片片晶莹正随风轻轻落下,抬手托住几片雪花,喃喃道:“雪都知晓,那道士却还装作不知,缘尽了。。。”
转身看向抬头望雪的鱼幼薇,轻声问道:“天冷了,吃火锅好不好?”
鱼幼薇回看着莫问,笑得温暖:“好啊。”
天色渐暗下来,屋内炉子上的汤底已经滚开,莫问正将配菜端上桌时院外传来敲门声。淋着风雪打开院门,几人立在一堆酒坛前,见莫问开门,领头一人抱拳开口道:“莫公子,王爷让我们给贵院送些酒水。”
莫问侧身让出大门,几人抱起地上酒坛鱼跃而入,不多时便清空了地面。委婉拒绝莫问请其喝杯热茶的邀请,冒着风雪消失在深巷中。
莫问走回房间,摆着碗筷的鱼幼薇忙过来替他拍去身上落雪,嗔怪道:“不知道撑把伞,也不怕着凉。”
莫问看着在他身上招呼的鱼幼薇,拿起一坛酒去掉土封轻嗅一口,笑道:“临安的竹叶清,看来这酒来之不易,送这么多还真大方,倒欠了这老家伙一个人情,人老成精啊。”
听是大宋的名酒,小酒猫鱼幼薇眼睛一亮,接过坛子深深一嗅,陶醉道:“好香!”
迫不及待满上一碗,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入口绵柔,余味悠长,咂着嘴道:“江南的酒滋味与西北截然不同,我倒更喜欢这般风情。”
莫问看着猴急的鱼幼薇笑道:“西北天寒,喝酒可当取暖,酒水自然浓烈些。江南温和,烈酒反而不合。”
二人坐在水雾缭绕的桌前推杯换盏,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
酒过三巡,鱼幼薇已微醺,歪着通红的脸道:“要不你给我讲讲之前经历和江南,这辈子还没到过江南呢。”
莫问沉思半晌,缓缓出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孤家寡人一个。初时不懂武功,又没有证身文牒,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整日东躲西藏,破庙桥洞牛棚都住过。没吃喝就摘野果喝河水,野果也没了就偷蒙拐骗,就只为了能活下去。后来会了一点功夫干起收钱杀人的勾当,总归能吃饱饭。”
莫问声音低沉,鱼幼薇默不作声。
“做这一行总会受些伤,见血只是家常便饭,开始有些不适,久了便习惯了。不少人说我冷血无情,说的差不离,杀多了就麻木了,就像个刺猬靠近的人总被刺伤。直到遇见丫头,那天我的剑已经捏在手里,看到那张小脸我第一次下不了手。心乱了,剑便也慢了。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被街头破落户围殴的时候,在丐帮地盘讨了两个铜币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任务时伤得皮开肉绽的时候,我都没掉眼泪。那丫头举着两个脏兮兮的烧饼颤巍巍递到我面前,瞬间便绷不住了。”
想起丫头,莫问笑起来,继续说道:“这丫头总教训我说不要绷那么紧,别整日板着脸多笑笑。整个府上没人不怕我,除了这丫头,我身上的伤都是小丫头一针一针缝的,一边缝一边骂我,一边哭一边往我袖上抹鼻涕。”
似是觉得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莫问摆摆手道:“不说了,陈年旧事。”
鱼幼薇眼眶微红,小声嗫嚅道:“还没说江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