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以前,天下三分。
东为代国,疆域辽阔。其东、北邻漠海,南邻南溟,沃野千里、河湖密布,为天府膏腴之地,物阜民安。
以代国为轴,西北、西南分别为旧秦、燕陵。旧秦中州腹地,荒漠广布,黄沙百里,物资稀缺;燕陵多山,地势险峻,河湖众多,鲜有良田。多年来,二国依附于代国,为通商粮货,与代国立下彭城之盟,代国开放彭城、毗陵、扶泉、江都四地为商埠,燕陵、旧秦交岁贡万两。其后百年,往来市易,络绎不绝。
元历二十九年,代国国君陈煜崩,太子陈继位,圣后宗政彦垂帘听政。
同年,又立下汴阳之盟,令燕陵、旧秦二国每年进贡奴役万人,兴修帝陵。
代国挥霍无度,横征暴敛,压迫奴役,圣后沉迷鬼神之道,祸乱朝纲。燕陵、旧秦不堪压迫,不愿再对代国俯称臣,暗中结盟,以谋攻打代国一事。
元历三十七年,为牢固盟约,燕陵与旧秦两国秘密进行质子外交,燕陵君主之弟汉王萧焕、旧秦君主嫡子世子楚晋奉旨入质,对外宣称为使臣。
燕陵君主于都城湘京接见世子,设宴半月,为其接风洗尘。随后以交学之由,送世子入褐山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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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晋入书院那天,沈孟枝曾在渡己堂遥遥望了一眼。
是日春和景明,风月无边,院中银杏叶色嫩黄,风动如蝶,簌簌扑衣。那位自烟寒北地而来的世子慵然立于正门阶前,笑意明艳,风姿绰约,比风月更胜一筹。
书院的消息自然灵通,众人早听闻旧秦世子要入学,好奇至极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等课毕放堂后去瞧上一眼。唯有沈孟枝被先生留了下来,说有几句话要嘱咐。
先生年逾半百,须已白,自宦海霄宸厮杀了几十年的经历令他锐气不减,不怒自威。
沈孟枝对其敬重万分,恭谨道:“先生请讲。”
“今日旧秦世子入学,这是王上的旨意。”
先生沉声道,“你可知这是何意?”
沈孟枝垂眸沉思片刻,答道:“如今两国交好,各派使者。世子来朝,王上却未让他留在湘京,而是送来书院,兴许是不愿他插手燕陵国事。”
先生点头:“不错。王上向来谨慎,世子留京,终有隐患,唯有派来这隐世之地,才能避免旧秦的手伸得太长。”
“但这不是我要同你说的。”
沈孟枝闻言抬头,问:“先生有何指教?”
“并非指教,而是一点忧虑。”
先生蹙眉,“老夫前朝为官几十载,曾与当今王上见过数次,深知王上多疑。他虽将世子遣来书院,却未必疑心尽消,想来会派人暗中监视。”
沈孟枝神色微动。
先生又道:“旧秦这位世子的做派尚未可知,为免王上心疑猜忌,紧要关头坏了两国关系,你今后要多加留意他。”
“学生明白。”
待先生走后,沈孟枝才站起身来,本想直接回房,心中却是一动,缓缓凑到了渡己堂的窗台前。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位旧秦世子。
都说旧秦好汉燕陵姬,只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燕陵山水秀美,盛产美姬,而旧秦北部苦寒之地,最不缺高壮男儿。
然而与沈孟枝预想的不同,这旧秦世子,华美精致不输当世任何一位名姬。他唇角含笑,衣袍委地,立于庭中。晴空夕照落于珠白侧脸上,似名瓷上釉,满目辉光。
沈孟枝一时忘了方才心中所想,只有脑海中先前齐钰无意提到的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响
“听说这位旧秦世子,被称作九州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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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晋在褐山书院很快立稳了脚跟,与一众燕陵王侯贵胄子弟打成一片。
齐钰是当朝御史大夫齐之子,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一向心直口快为人仗义,很快与楚晋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