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他好好地躺在熟悉的床榻之上。
屋里很安静,影影绰绰的昏黄烛火透进床幔内,分裂成斑斑点点的荧光落在他身上。朱雨点了灯。
已经天黑了吗?
醒来后懵了几秒,他才从恍惚状态醒来,身体感官也随之复苏,胸腔里如被火焰灼烧,刺痛憋闷,嘴里也泛着浓密的腥苦味。
身上染血的衣衫已经被换下了。
他支着胳膊,勉强撑起半个身体,掀开床幔一角,正巧看到朱雨端着碗走进屋。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在空中对上,朱雨顷刻间大喊起来:
“你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把碗放到桌上,猛扑到床边,焦急地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有哪里疼?”
阿雁喉咙干渴,嘴唇开裂,许是很久没进水的原因。他舔了舔嘴唇,道:“没事,我……”
朱雨激动得直掉眼泪,哭道:“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吓死我了!”
三天。阿雁愣了愣。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儿而已。
朱雨一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来!你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每天一天三顿都不能少,你昏迷的时候嘴都不肯张,灌都没法灌,可急死我了!”
他将药碗端到阿雁面前,细心地吹凉。
“太医……”
阿雁想到自己晕倒前呕出的那口血,心里打鼓,忐忑询问道,“我怎么了?”
朱雨拿着碗的手一僵,勺子丁零当啷地搅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含糊道:“没,没怎么,就是……太医说你是一时情绪激动,急火攻心,仔细调养就能好,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多想。”
阿雁闻言,松了口气。
急火攻心,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词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他接过朱雨手中的碗,深吸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喝完了,苦得心尖都在颤。
晕倒前听到的那些事,清醒了再想到还是会很难受。
“他……来过吗?”
朱雨知道他在问谁,点点头:“来的,你昏迷中药灌不进去,是陛下亲自……”
他说到这里又不说了,阿雁问:“亲自什么?”
朱雨欲言又止,似乎在难为情地组织措辞,半晌才小声说道:“用嘴喂你的。”
阿雁微微睁大了眼睛。
朱雨扶他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
阿雁呆呆地望着帐顶,呢喃道:“他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见我。”
朱雨没有接这个话茬,轻轻地隔着被子拍他,哄着:“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其他的先不用想,”
他无比虔诚地说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