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街坊的茶馆,还是百姓的茶余饭后,只要提到许卿湖,大家都不免要感叹一句,相比起张肃当太守的期间,许卿湖的作为更适合带领尹安变强。
虽说张肃在位时也没发生过什么官逼民反的重大事件,但是张肃常年不作为,一旦遇事就避之犹恐不及,时不时还要贪点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尹安相比宁西其余四州如此窘迫的原因,大部分就是源于张肃的不作为。
许卿湖旧疾复发,断肠草之痛让他险些倒在练兵场,他咬紧了牙,愣是撑到了从练兵场离开,骑着胡儿鹤往府上赶,于瓒紧随其后。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几个张肃的旧部乔装城成蒙面的黑衣人,早就埋伏在许卿湖回府的必经之路。
许卿湖刚到转角的地方,就被一支箭射中了肩膀,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他早已熟悉了胡儿鹤的脾性,顺着毛捋安抚好了它。
于瓒察觉到异样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洞悉道隐藏在黑暗中的轻微动静之后,他快刀斩乱麻地从袖中掏出几个飞镖,朝隐于黑暗中的刺客飞去,随后掩护着许卿湖回府。
于瓒急切道:“大人,你的伤要不要紧?”
许卿湖拔掉了肩头的箭,神情恍惚道:“箭上有毒。”
到了府上之后,许卿湖直接倒在马背上了,失力后朝马背上往下滑,于瓒飞快地下马,背着许卿湖就往府上跑。
萧红香担忧得得脸色惨白,悲伤惆怅道:“断肠之毒都还没有好,怎么又中了毒?锦侯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姚何递了一张帕子给她,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夫正在为大人处理伤口。”
萧红香眼睛红了,抬眼看到姚何的时候就更加悲伤了,命运已经带走了他的小儿子,如今,也没准备要放过他的大儿子。
姚何有点受不了萧红香的眼神,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萧红香拨开了姚何额前的碎发,忧伤愈甚,如果他的小儿子还活着,如今也该是和他一般的清朗少年,可是普天之下,哪里又有什么如果?
管豹和于瓒寸步不离地守在许卿湖身边,生怕又有刺客冷不丁儿地放冷箭进来行刺,好一会儿大夫才把完脉起身。
萧红香连忙上前,紧张地询问:“大夫,我儿的伤势如何?”
大夫笑了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大人一切安好。”
“可那箭上分明淬了剧毒,”
萧红香眉头紧锁,疑惑道:“怎么可能安好?”
大夫也觉得诧异,他点了点头,随后解释说:“大人此前身中断肠草之毒,如今又中了淬毒暗器,两种毒性在大人体内两两抵消,大人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管豹此前从未听过此事,上前抓住大夫的领子,道:“大晚上的你在说什么昏话?此等剧毒,怎么能说抵消就抵消?”
于瓒拔刀指着大夫,道:“莫非你也是被人派来刺杀大人的?从实招来。”
大夫连忙抬手作揖,慌乱道:“小人不敢欺骗各位爷爷,我行医这么久以来,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大人体内的毒确实已经抵消了,不信的话你们也可以请其他大夫来为大人瞧。”
“放肆,”
萧红香声音声音道:“你们两个,不得无礼。”
管豹这才半信半疑地松开他,道:“眼下大人仍昏睡不醒,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大夫道:“虽然大人体内的毒消了,但是皮外伤还在,得煎药内服,还要外敷,防止伤口溃烂,然后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
管豹警告道:“要是大人伤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要是好不了,你就准备抹干净脖子等着。”
于瓒:“对,抹干净脖子等着。”
大夫被吓得一刻也不敢在府上停留,萧红香摇了摇头,这两人的臭脾气真的是说来就来。
春天
姚何连忙用手指去指了指于瓒手里的寒气逼人的冷剑,示意他收起来,心虚地笑道:“两位哥哥,刀剑不长眼呐,不如先收起来。”
于瓒把剑收回剑鞘,往姚何脑袋上一拍,痞笑道:“怕什么?刀剑不长眼哥哥长眼呐,哪儿能伤着你。”
管豹也冷不丁儿地往姚何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都十七八岁的人了,敢看春宫图,还怕哥哥的刀剑,这要是娶了媳妇儿,还得让你媳妇儿来保护你不成?”
姚何顿时臊红了脸,连忙拽住管豹的衣袖,紧张地低语:“好哥哥,别再说春宫了,还有其他人在呢。”
管豹坏笑道:“这事儿府上谁不知道,是不是于瓒?”
于瓒也跟着附和说:“是啊,不光府上的人知道,我手底下那些守备军也知道,人前两天还寻思着找你借来看看。”
“哎呀,哥哥,”
姚何觉得自己快臊死了,道:“我那是以前不懂事,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不看那玩意儿了。”
姚何这番话不但没有让他那两个坏心的哥哥收敛,反而惹得两人更加肆意地大笑。
“大郎……我疼……”
曹错昏睡时的梦呓和腕间的铃铛声糅合在一起,在许卿湖的梦魇深处荡开。
许卿湖抓紧了床褥,身上的被子都被他浑身细密的汗濡湿了一层。
他在梦中伸出手,差一点儿,就差一点他就能把小铃铛揽入怀中,把他一身的伤全部都抛在一侧。
而梦里的曹错却越退越远,他歪着头去看许卿湖,问:“大人,你为什么要骗我?”
“大人,府上的人都睡了,没有灯,外头太黑了,我为大人添灯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