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被撵到一处,等待天亮后“提讯”
。
吴崇礼缩在人堆里,瞪着夜空很是纠结。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如何解?关于这个救亡团,他是打听过的。
救亡团团长为潞西人杨思敬,此君曾考入中央大学,抗战爆发后立志从戎报国,遂退学投考航空学校,却因体质不合格被筛了下来,转而考入重庆警官学校,毕业后任畹町警察局巡官。畹町是通向缅甸的国门,5月2日宪警撤离畹町时,他目睹了难民和华侨大撤退的惨状,于是放弃随宪警撤走。他回到潞西后四处奔走呼号,并邀约设治局官员及芒、遮、板三位土司和属官头人召开秘密会议,领头成立了潞西抗日救亡团。
(注,采自《滇西抗战》,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p176)
救亡团不像刀京版的自卫队有国军扶持,他们全靠本地土司和贵族捐枪捐钱,二百来人,总共只有三十几条抢。
说实在的,吴崇礼上过战场见识过日军的手段,对于这个人丁单薄缺枪少弹的救亡团是不太看好的,尤其团长又是位热血的文化青年,吴崇礼很怕遇着另一位林宽,因此着实不想与他们打交道。
如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依座……”
吴崇礼低声喊。
依座明白,答一句:“吴少爷我们都在。”
刀少爷明白他们说的是电台,两眼闪了闪正要凑过去说话,听到监押的救亡团团员拉枪栓,忙缩头坐回地上。
天亮时,投敌卖国的运粮队被“提讯”
了,提讯者一看就是书生模样,温文尔雅但眼神锐利。
吴崇礼听他说话音调,迟疑地用民家话道:“我们不是真的投敌,我们地处勐达远离抗日中心,今次出来是为着结交各位英雄的。”
那人转向他,也用民家话问:“这位是吴家商帮的吴崇礼公子?”
“尊驾是……”
“崇礼,我是杨友柏。”
吴崇礼盯他许久,失笑,“您变得……”
说来这位杨友柏,是吴家远亲,当年吴崇礼回金沧参加阿哥吴崇仁的订亲宴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彼时杨君正读高中,对于省城回来的富贵亲戚,客气而疏离。说来他只比吴崇礼大几岁,或许是这滇西的烈日太过火辣,晒得老相了许多。
吴崇礼这方还在嬉皮笑脸,却见杨友柏脸色一变招了招手,随即有两名救亡团团员走上来,把他挟持着往一边拉。
“吴少爷!”
桑乜和依座立马有动作,瞥见吴崇礼微微摇头,于是又蹲回去。
吴崇礼还是拼命挣扎了一下的,到转过坡道避开了那边人的视线,杨友柏才过来“解救”
他。
“崇礼,我早听着你的‘投敌事迹’,我是不信的,今次看来,你没给吴家丢脸。”
“阿表哥,你怎的跑来这里?”
杨友柏笑着,把身后一位浓眉黑肤青年介绍给他:“崇礼,这位就是救亡团的杨团长。”
原来杨友柏自师范学校毕业便应聘到腾冲的腾越中学任国文教员,5月10日日寇占领腾冲后,腾越中学部分教员投敌做了汉奸,而更多的中小学教师和青年学生则流落在沦陷区,既怕被敌人杀害,又怕被汉奸利用。腾冲县临时县务委员会悄悄收容了这些文化青年,在腾冲北部的界头街小学内开办“战时工作干部训练班”
,安排青年们进行军事和政治训练,以备开展敌后游击。而杨友柏,便是该训练班“群众心理”
科目的讲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