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边眼线众多,若非此前他刻意表现出对卿卿的不同,那些人也不会挑了她下手。
她本就命运多舛,在这残酷的人世间苦苦挣扎求生。他却……为了自己的那点不甘心,险些陷她于死地!
门外,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找他议事,被流影和流月拦下。
乾州、常州难民灾后重建安置、越州地牢被埋在山底的私兵坊,还有去肃州的诸多事宜……
再不出去,曾钧仲和梁实秋怕是要急哭了吧。
日暮时分,楚云卿醒了过来。
看着头顶软烟罗的帐子,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她记得那鬼刺领大刀朝她削过来的时候,庄主赶了过来。
看来,她又一次过鬼门而不入,侥幸逃过一劫。
门轻轻一响。
楚云卿转头一看,师兄6九鸣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女子走了进来。
6九鸣转过屏风,看到微笑看着他的楚云卿,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卿卿,你醒了?”
楚云卿笑笑,“师兄。”
6九鸣走到床边,侧身相让,“麻烦姑娘。”
进门后一直跟在6九鸣身后的女子将手中托盘放在床边的案几上,坐在楚云卿身边朝她伸出手,“我先给你切切脉吧。”
楚云卿将手伸给她,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位姑娘: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头挽着单螺髻,只簪了一根木簪,两鬓角垂下一些散,还有几根刮在了她四叶草样式的耳坠上。
新月型弯眉有修剪过的痕迹,睫毛又弯又翘,一双杏眼带着几分好奇,偷偷落在楚云卿脸上。
偷看被逮个正着,姑娘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编贝般的牙齿。
切完脉,姑娘将楚云卿的手臂放回薄被中,笑道:“你可真幸运,这一箭,正好擦着你的肺部边缘穿过,也没有伤到主动脉。但凡再偏那么一丢丢,可就麻烦大了。”
她的说话方式,还有那些专业名词……
楚云卿目光微闪,轻声说道:“多谢!”
“谢什么呀,我是医生……不是,我是医女嘛。来喝药吧。”
6九鸣连忙往前一步,“我来。”
“还是我来吧,你们男生毛毛躁躁的,她虽然没伤到肺,万一呛咳了还是很麻烦的。”
姑娘端起碗一边用汤匙轻轻搅动药汤,一边说道:“我和师父这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师父出门义诊,我就在这里负责照顾你。哦对了,我叫乔师南。乔是乔木的乔,师是师父的师,南是南北的南。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楚云卿回答,6九鸣已经皱起眉头,“你只管治伤,无需问这许多!”
乔师南似乎没想到6九鸣会突然火,愣了一下才道:“啊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不过我听他们都叫你卿卿,我也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楚云卿轻轻点了点头。
乔师南立刻笑了,将药匙递到楚云卿嘴边,“不烫了,喝药吧。”
等楚云卿喝过药重新睡了,乔师南才收拾东西回到元墨轩临时为她和师父准备的房间。
她放下碗,碎步跑到师父身边揪着他的袖子用力晃了晃,“师父师父,那个女的是个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