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离京
那日之后,有人将王琅与罗刹王子比武的场面绘成话本,王琅手执折扇、衣袂飘飘、矫若游龙的模样被广为传颂。
一时间,折扇竟风靡天下。
无论文人雅士、还是江湖侠客、甚至是官家小姐,一个个都腰悬折扇,且不论春夏秋冬,只做配饰所用。
大殷许多世家子弟也都被王琅挑起兴致,纷纷下帖邀约,与王琅切磋比试。
书法与剑术,众人自知不可能比得过。
但没想到的是,不论是琴棋诗画、还是骑射枪鞭、甚至是谈经论道,王琅竟从未输过。
连护国寺的方丈,都在与王琅交谈后长叹道:“王琅之佛缘,在老衲之上。”
自此,王琅成为大殷贵公子榜上第一。
乃至后来王琅中了状元,人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一点儿也不意外。
若不是王琅,那才叫人吃惊呢!
颜昭唯从思绪中回神,从房内缓步走出,靴子踩在积雪上时,王琅已收了剑。
他见王琅额上有微薄汗意思,从衣袖中逃出锦帕递过去,王琅却没接。
王琅朝他看了一眼,大雪弥漫中,展颜一笑:“昭唯,你跟我来。”
说完,便大踏步朝庭院一角走去,留下又宽又深的脚印。
颜昭唯沿着那脚印一直跟着走,直到王琅停下脚步。
“这里原本有一片蘅香草,是你亲手种下的。”
王琅指着角落里的玲珑山石,“可你瞧,如今,却连一片叶子也不剩了。”
王琅自幼喜欢花草树木、山石溪流,庭院里布置得清幽风雅,哪怕是在冬季,也有着盎然春意。
就连宋徽,都曾感慨,王琅的这所院子,虽不如唐家瑰丽,却是他所见过最雅致的,连宋皇后的雅阙宫,都比不上。
可如今,曾经清雅的庭院,只剩下光秃秃的山石,与几棵傲然而立的雪松。
“这几年我游历在外,庭院也无暇顾及。”
王琅轻声道,“虽家中有许多仆人,但你也知道,我祖母一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院子,就连清扫换洗,都是她自己房中信得过的几个宫中老人来做。日积月累,这些花草树木,便渐渐衰败。”
“祖母知道我回来,便命人将残花枯木全都拔除得一干二净,又精心购置新的一批,过些日子天气暖了,便移栽过来。”
说到这里,王琅沉默了一瞬,似有些不忍心,见颜昭唯已站在身侧,便转头瞧去。
一片片雪落下来,粘在颜昭唯略微弯曲的鬓发上,一直不肯融化,衬得颜昭唯像个冷冰冰的雪人。
王琅有心想帮他掸去,却忍住了。
“我生为王家长子,自小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拥有得东西比别人多得不知多少倍。我若有心,只需给我祖母说一声,将那些花草留下,精心照顾些许时日,便能叫它们恢复生机。”
听到这里,颜昭唯依旧一动不动。
王琅便话语直白道:“我拒绝你,一,我是王家长子,生在这钟鸣鼎食世家,便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他日若有需要,不论是为国捐生,或是娶妻生子,我都不会拒绝,而且,哪怕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也很可能无暇照顾。二,你我皆是男子,不说于理不合,也应当做顶天立地的青松,而不是缠缠绕绕的藤蔓,不当困于情情爱爱。”
他停顿一瞬,才轻声继续说下去,“三,是我着实对你无意。否则,以上一二,于我王琅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自会想尽办法周全。”
颜昭唯目光微微颤动,发上的雪花融缩成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