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聽話是會受到懲罰的。」他平靜地望著她道。
林溫溫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就朝那古怪的椅子看去,「是、是什麼懲罰?」她低低問他。
顧誠因隨她視線掃了過去,「你想試試?」
林溫溫看到那椅子上的鐵鏈,便心裡發憷,連忙移開目光,去看顧誠因,這才發現他的臉頰不知何時紅了,耳垂也染了緋色,想到他可能是在強忍怒火,便趕緊露出一個乖巧的表情,對他訕訕道:「不不不,我以後都乖乖聽話,你、你、你別懲罰我。」
顧誠因也將視線從那椅子上收回,抬手重捏起帕角,不慌不忙幫她擦拭唇角,他十分專注地盯著這張小巧的紅唇,動作輕緩又認真,仿佛正在精心打磨一件易碎的玉器。
林溫溫覺得奇怪,她用膳時向來講究禮儀,小口慢嚼,根本不會吃得唇邊到處都是,怎麼顧誠因擦了這麼久,還沒有擦好。
她低垂許久的眉眼,悄悄朝上抬,與那雙幽暗的眼眸對上的瞬間,顧誠因動作停住,呼吸似乎粗重起來。
林溫溫莫名覺得有些害怕,她緊張地吸了口氣,一股淡淡的墨香鑽入鼻中,這香味里有蘭麝,她很熟悉。
恍惚間,她記起在流景院的那段時間,她忙前忙後幫他置換東西,他從來不會拒絕,可也不會過分欣喜,每次青才看到那些東西,一臉驚羨時,他卻只坐在案幾後,腰板筆直的抄記著什麼。
林溫溫不喜歡讀書寫字,卻喜歡聞那加了蘭麝味道的墨汁,她見他喜歡書記,便送了他許多給他。
她怕顧誠因不收,便直接告訴他,這個味道特別好聞,能讓他寫得字變得很香,讓他只管用便是,等用完了告訴她,她再給他買。
在這之後,顧誠因似乎只用她送的墨汁了,因為她只要去他書案旁,滿滿都是這種墨香。
那時的顧表兄,雖然看著有些陰鬱,但哪裡有現在這般嚇人。
回想起這些,林溫溫不由輕輕呼氣,小聲喚他,「顧表兄?」
顧誠因也在出神,卻不知在想什麼,被林溫溫忽然打斷思緒,終是將她下巴鬆開,垂眸去疊那絲帕,「說。」
林溫溫輕輕呼氣,「顧表兄,你當真一點也不害怕,被人發現後,你會如何嗎?」
「不會有人發現。」顧誠因一面輕輕擦著,一面與她慢慢解釋。
「你之前說得不錯,寧家與林家定了婚事,也將婚冊交於官衙,這門親事必定得成,因為寧家最在乎的便是寧軒的仕途,關試之前他不能出任何岔子。」
「林家知你失蹤後,為了林家的名聲,只會對外宣稱你染病臥床,將婚事推後,在暗中派人查你蹤跡,可時日已久,你若還未尋到,你猜他們會如何?」
林溫溫搖搖頭。
「他們會說,下人辦錯事,將遞上官衙的婚冊寫錯,成婚之人是林清清。」
林溫溫聽到這裡,眼眸倏然睜大,剛想出聲反駁,下巴便被顧誠因用力捏了一下,她吃痛蹙眉,不敢再開口。
「由林家大爺親自出面,這事輕易就能辦成,待林清清嫁入寧府之後,再過幾日,若林家三娘還未尋到,他們會說……」
顧誠因停下動作,看向咬唇忍淚的林溫溫,「會說林三娘病逝,從此這世間,便不會有人再來尋你。」
「不可能!」林溫溫終是忍受不住,一把將顧誠因的手打掉,哭著道,「你胡說八道,寧軒阿兄不會娶林清清,林家也不會說我病逝,他們都會來尋我的!」
顧誠因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那裡被林溫溫的指甲劃出了一道紅痕。
林溫溫此刻情緒激動,根本沒有意識到,她三兩下抹掉眼淚,憤憤地對顧誠因道:「我告訴你,林家很快就會找來的,你沒有想到吧,我把這些事都說給了珍珠,珍珠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我騙你去縣主府,也知道燒尾宴那日你在長廊對我說得那些,更是知道這幾日我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人在我房中!」
林溫溫越說越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得救,她哭了一整日的臉上,終是露出幾分得意的笑來,「珍珠比我聰明,她一定能猜到,將我擄走之人就是你!」
她以為顧誠因一定因為失算而懊惱,甚至聽完後悔害怕,誰知他神色平靜如常,只靜靜地看著她。
林溫溫覺得,顧誠因一定是裝的,他指不定現在心裡多慌呢。
「早就和你說過,將我放了便是,你非要……」
林溫溫正說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郎君,可用完膳了?」
這是青才的聲音,林溫溫怔了一瞬,連忙就朝外面喊,「青才、青才,我是三娘,快救我啊!」
顧誠因被她吵得有些頭疼,又是一把鉗住她的胳膊,喚青才進屋。
看到熟悉的面孔,林溫溫仿佛看見了希望,她一邊掙扎,一邊對青才道:「青才!顧成因瘋了,他喪心病狂給我下毒,把我偷偷帶了出來,還想將我永遠關在這裡,你快去林府,告訴我爹!」
青才徑直來到桌旁,將食盒提起,連看都未看林溫溫,似是也聽不到她的呼救,只對顧誠因福了福身,問道:「郎君,今日在何處就寢?」
「青才?」林溫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看看一臉淡定的顧誠因。
「回主院。」顧誠因道。
青才頷,轉身便要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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