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家离开江湖武林太久,什么长生门我并不在乎,只是没想到大哥他执念太深,连我也算计其中。”
阿狸瞧着他真诚的脸,姑且相信他并非有意,一切都是御屏焉和长生门的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擅作主张给自己簪花可以被原谅。
她摘下鬓边莲花,递到御书白面前,“还给你。”
御书白一愣,脸色惨白苦笑,“为何偏偏……”
他不接,略带绝望的看一眼阿狸手腕,“为何偏偏是你能带上这个。”
阿狸吓了一跳,“这个也是聘礼吗?你们昆仑的规矩怎么这么古怪,都不征求女方同意!”
说着就要去摘那手链。
御书白急忙制止她,“并非如此,这是祖父母的定情信物,是他们生同衾死同穴,至死不渝的见证。后来我做了家主,知晓自己短命,便绝了成家念想。毕竟历任御家主母年纪轻轻要么守寡要么殉葬,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喜欢的姑娘遭受这些。可直到昨晚,我在珍玉坊见到了阿狸姑娘……”
被他口中的“守寡殉葬”
吓得一个激灵,阿狸十分无语,御书白也是个奇人,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表白。
许是阿狸不认可的表情太明显,御书白垂眸似是下定决心,“昨夜一见,我方知何为心动。若阿狸姑娘愿意,我将交出家主之位,今生不再动用心法内力锻造任何兵器,虽说不能长命百岁,但白首共度几十年没有问题。”
听上去很容易,可事实上他违背了自幼便被灌输的任务与使命。他愿意为她背叛自己的内心与前程。
恋爱脑果然很可怕。阿狸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愚蠢的自己。
瞧着他这番可怜模样,阿狸倒也不怎么忍心翻白眼,她叹一口气,直白了当道:“我不愿意。”
“我知道你和他之间……但在昆仑,未婚男女皆是自由身,世界浩瀚,并不是只有一朵莲花。”
阿狸眨巴着眼睛思考半天,琢磨出他这话的意思。此前她从未仔细想过如今自己和李莲花之间的关系,她不再是一只小狗,虽然她很愿意随时变成一只小狗,但……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打住!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发誓不再做恋爱脑。何况李莲花对她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而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牢靠的东西。
阿狸这厢思考着越来越远的东西,御书白却以为她有些动摇,于是心思一沉,下了狠心,“我并非要阿狸姑娘取舍,昆仑没有中原的规矩,只要阿狸姑娘有一分心思肯留给我,我愿去同他商议,哪怕共侍做小……”
阿狸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凛冽的掌风擦着御书白的脸,削落了一池碗莲。
温暖掌心捂住阿狸的耳朵,阿狸回头,先是见到有些泛青的胡茬,然后看清李莲花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你给她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御书白眉头褶皱加深,不想放弃,“阿狸姑娘。”
拔剑抵住御书白的喉咙,李莲花语调生寒,脸更寒,“你再说一句,我拆了这御秭归阕。”
御书白却不后退,甚至往前跨了半步,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十几年前我输给你,今日并未想过赢,罢了,阿狸姑娘是自由的,不该束缚在这里,但……倘若她愿意替我御家绵延子嗣,这御秭归阕往后便听你调遣。”
阿狸:???
李莲花:……
阿狸见李莲花额角青筋暴跳,她扯一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李莲花惊奇,她什么时候会替别人求情了?更何况这人分明不把她当人。
阿狸算是明白御书白这个傻冒不是绿茶人渣,他根本就是真傻!以她看过无数爱情电影的经验来看,御书白绝对是情窦初开又没人教的二百五。谁家对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能如此惨烈,不被打死也差不多要被打残。
“李莲花,不要跟傻子置气。”
她狡黠一笑,按下他执剑的手,认真地看着御书白的眼睛。
她将那朵碗莲别到御书白衣襟,“我已经有莲花了,不需要你这朵。”
李莲花低头看着她,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对御书白如此,对他……亦是。
“感情不是你喜欢,你乐意就可以的,你受这里民风熏陶才会如此偏执,我不计较,但你不妨想想你的祖父母,双向奔赴的感情才值得放弃一切。”
或许她觉得他可怜,又或许她只是透过御书白在跟时光另一端的自己对话。
哈莉奎茵死了很久,重生的阿狸清醒透彻。
透彻的十分残忍,“你我之间萍水相逢,什么经历都没有,不过是见色起意,却非要说成一见钟情。”
阿狸的话如惊雷,如霹雳,砸的他措手不及,偏生又反驳不了。
他这一生到现在,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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