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勉强笑笑,“真不想象夜晚城中会是怎样一副情景。还好这些怨灵都被你们困在这里,不然他们流窜在民间,还不把老百姓吓得半死?”
楚泉把庄越带回府上,宋双非和庄越寒暄一番,三人又用了午饭,庄越便提出要去祭拜燕熙潮。
“不瞒你们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临死之前给王爷磕个头。以前身在朝中,行动不便。现在我无官一身轻,平民一个,只愿能早日达成心愿,回老家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也好,现在离入夜还有几个时辰,将军,我带你去城北吧。”
楚泉道:“可是城主……”
“城主服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楚泉,你留在府上便是。”
楚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
整个下午,楚泉都有些心神不宁的,他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看书。等到夜幕降临,宋双非还没有回来,楚泉就意识到自己没有多想,这件事儿的确挺不对劲的。
大燕的法律明确规定,除了朝廷指定的控灵师和持有圣上谕旨的人,任何人不得在城中过夜了。都这个时候了,如果宋双非还没有把庄越送出城,而是让他留在城北的宫殿,那……莫非庄越的目的根本不是在燕熙潮碑前磕几个头,而是和怨灵形态的燕熙潮说说话……奇了怪了,他一个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是要表达自己深深的忏悔?
楚泉想去一探究竟,但又不放心姜城主一个人,最终还是压下好奇心,老老实实地留在府邸。
而在城北的宫殿中,满头白发的老人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才抬起头,看着面前漂浮着的怨灵,老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王爷,我来迟了。末将罪该万死!”
“庄越,本王很想扶你起来,可力不从心,你还是自己起身罢。”
庄越顿时老泪横流,“王爷……”
“四十年没见,你倒是变了很多。在本王的印象中,你还是那个跟在顾白身后奋勇杀敌的少年。”
“末将对不起王爷,也对不起顾将军!”
庄越想起顾白被腰斩之时的情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燕熙潮眼眸里透出一丝戾气,随即又平复下来,“可你并没有对我们食言,终究还是来看我了,也不枉顾白最后拼死把你推了出去。”
“可臣晚了几十年啊!”
庄越声泪俱下。
“这不怪你,想要活命,自然要和本王划清界限,留在京城中当一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臣子。”
燕熙潮突然笑了,“我那个弟弟年少时就多疑,现在年纪一大把,估计更是瞧谁都觉得有问题。你凡是表现出一丝想要来看本王的意思,估计就人头不保了。说实话,我以为你到死都不会有来安灵城的机会……”
庄越擦擦眼泪,低声道:“回王爷,京城的那位,缠绵病榻已久,估计也撑不下去。近半年,都是皇太孙在主持朝政。皇太孙年纪轻轻,为国事忙得焦头烂额,顾忌不到臣,臣见时机成熟,才提出告老还乡,皇太孙也没有多问就准了。”
“是么……”
燕熙潮低声道,“我的好弟弟,也要死了么……”
“臣可以肯定,不出一个月,皇帝必将……”
燕熙潮沉默了一会儿,“皇太孙,他是怎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