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收拾她偷溜出门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最重要的破邪裹一块布挂在腰上,怀里揣着不久前才拿到的鞭子,再带点凡人城池通用的碎银子——虽然唐棠是修真界的大小姐,但她也晓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
其他的再揣几瓶应急用的药,就没什么要带的了——反正她带得钱够多,鼓囊囊地塞满了一个荷包,遇上什么难事只管掏银子,若是掏银子也不能解决的事情,便掏出破邪。
她收拾好自己,便也不太在乎牧行之带些什么,反正在她看来,既然是这么简单的任务,牧行之只需要跟好自己就行了。
次日一晚,她难得有些失眠。
如果云中任提前来,那便是天明之后了。但好在时竟遥还未到,她找个借口敷衍一下云中任,等时竟遥到了,她早就溜了。
第二天,唐棠顶着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听到映棠阁外的交谈声,觉得昨天一整夜果然没有白失眠——她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好消息是,来的人不是云中任。
坏消息是,来的人是时竟遥。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时竟遥来了就代表来接牧行之的天船也来了,她可以跟着牧行之一起提前溜掉。
她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醒神。
外面的人大约是听到了里面的响动,推门进来,唐棠还以为是唐云或者唐灵,结果是牧行之。
牧行之换掉了他往常练剑的那身灰袍,穿了唐家嫡脉的白鹤金松袍,为了方便行动,乌黑的发被高高束起,那一枚白玉冠更称得他面冠如玉,腰间挂着两样,一样是松阁的任务木牌,另一样是雕松鹤的玉坠模样百宝袋。
他没有缠剑,仿佛炫耀一般地挂在腰间,早晨柔和的阳光下,剑鞘上的星与月泛着涟漪般的银光。
这样看来,倒是与初见时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弟子不大一样了,简直是脱胎换骨,若是青山派的人再来认,可还认得出他是那个居于山脚默默无闻的牧行之?
——全是她养得好。唐棠心里又有点自豪,颇有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快乐,她看着牧行之,男人面上淡淡的,却不似身在青山派的那种黯淡,而是一种平静和缓,不急不躁。
“棠棠,你醒了。”
他眉目柔和,看着唐棠刚从床上坐起来,雪白的长发披在脑后,一双白皙的脚踩在踏上,她衣服有点松散,懒洋洋的,完全是不设防的模样。“昨夜没睡好么?”
因为唐棠患有白化病的原因,她看起来如雪人一样,眼底的淤青也比常人明显太多,叫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唐棠目视前方,打了个哈欠,才说:“你要走了,我有点睡不着……你要早点回来啊!”
她这模样很有点方才睡醒的呆滞迟缓,是往日里根本不会出现在唐家大小姐身上的。牧行之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忍住,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而唐棠竟然也没有什么表示,大概真的是困得很了,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迟钝地向他瞥去一眼。
牧行之道:“天船停在门外,我该走了。”
“等等——”
唐棠站起来,说,“等我一下,我要洗漱换衣服。等会儿我去送你。”
“不用。”
牧行之看着她眼底过于明显的淤青,说,“我来这里就是与你告别的,你在这里送我也是一样,等我走了你可以直接补觉。”
唐棠没听他的,自顾自打了个哈欠,一脚蹬进鞋里,说:“你等等啊。”
她绕到屏风后面换了衣服,一身白鹤金松,看起来倒是与牧行之极为相配,长发散着,她就随手从梳妆台上扯了跟金纹的发带绑好,又换了鞋,不过几刻钟时间就俨然做回了那个光鲜亮丽的唐大小姐——当然,如果她不是一直在打哈欠的话。
最后她在腰上挂好玉佩,破邪嗡嗡鸣叫着跟在她身后:“走吧。”
牧行之有点无奈:“天船停在山脚,你还得走下山,其实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