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能堵上一些闻禾与后颈溢出的信息素,但在海水一般的潮势前无疑于螳臂当车,宋胜意来不及思考,只能尽可能做出补救办法。
他扶着Alpha站起来,目光看向陆地上的灯火:“我们现在得赶快找一家酒店,”
他一边肩膀架着身体不稳的Alpha,另一只手替此时有些狼狈的闻禾与仔细掸去身上的泥沙,“到了房间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两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向岸上走,好在不远处就有一栋海景酒店,宋胜意卸力,将闻禾与放在大堂的沙发上,随后快速抹了把脸去前台开房。
“你好先生,请出具一下证件。”
宋胜意指了指一旁的智能光球机器,“我刷脸,顺便把房钱付了。”
前台值班的一男一女本来看到他衣着暴露,身上还有血正担心惹上麻烦,呼叫警卫的对讲机紧紧握在手里,听到他说刷脸神经一下松懈不少。
联邦公民可以通过录入的面部信息在光球上进行登记消费,目前这项便民化措施正在普及化,但大多数民众出于泄露个人信息的警惕,并不会选择刷脸,甚至要求设有光球设备的场所在未经公民允许的情况下必须关闭光球。
前台的领班开启光球,淡蓝色的光芒随着电源的接通从弧形的球体上方发出,登记过后,前台查询电脑的房源信息后告诉他,“先生,我们有一些房间已经被提前预定,您要住几晚?”
宋胜意回头看了一眼闻禾与的方向,“四晚吧。”
“如果您没有中途更换房间的打算,目前还有三间单人标间,以及一间顶级套房。”
“那就顶级套房吧。”
宋胜意神情急促。
说话的人迟疑了一下:“顶级套房的价格是两万五千元一晚。”
“好。”
宋胜意眼也不眨地通过光球支付,接着接过了前台递过来的房卡,向身后的Alpha走去。
闻禾与看到他走过来,强撑着站了起来,宋胜意要去扶被他轻轻避开,闻禾与执起宋胜意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迈步,“这点路我还可以自己走,有很多人在看我们,”
Alpha虚咳了几下,又被他压下去,他将宋胜意紧紧挡在身体一侧,隔绝那些视线,“我不想他们把不好的想法用在你身上。”
宋胜意握住他的手,指节向上抓着他的一节手臂,分给Alpha一些力气,心口微动,说出的话却忍不住埋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再说了,你呢?难道你就没关系?”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只有两人的轿厢里闻禾与身体一晃,在倒下的一瞬扶住了电梯的防倒杆,宋胜意猛地抓着他,因为Alpha的动作被带得也蹲下一点。
听见他的话,闻禾与因承受巨大痛苦而煞白的面孔扯出很轻的一个笑,他握住宋胜意的手腕坐了下来,玩笑似的,“你担心我吗?”
宋胜意膝盖抵在地面上,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情态,呼吸连同心脏拧在一起,“我不担心你担心谁?你知不知道,看见你被抬到甲板上的时候我都要担心死了!看见你受委屈比我自己受委屈还难受。”
闻禾与想摸摸他,却发现自己甚至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拽着宋胜意的胳膊将人往眼前带了一点,额头抵着额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本来他想死了也挺好,他死了,宋胜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顾砚在一起,但他至少可以在宋胜意心中留一个位置。顾砚永远都别想撼动一个死人在宋胜意心中的份量,卑劣的闻禾与哪怕到死都在算计宋胜意。
然而此时他看见Omega因为害怕和担心而惊惧的神情,只是抬手拭去了对方还未溢出眼眶的宝贵泪水,说:“留着命,才能爱你。”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宋胜意的眼泪又急又凶,他费力地扶着闻禾与往房间走。
到了房间,宋胜意将闻禾与放在床上,自己跑去给浴室的浴缸放水,水声遮掩,但Alpha痛苦的呻吟依然传到耳边,宋胜意抹了把眼泪,捧起水简单洗了个脸,对着镜子里的人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替闻禾与褪去衣物,将人拖到浴缸里泡着,对他说:“我现在去下面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随后宋胜意从酒店的衣柜扯出一件白色浴袍裹在了身上,快速坐电梯出了酒店,步行几百米后找到了来的路上看见的那家药店。
宋胜意对医师说:“我要一些处理外伤的药,还有几盒强效隔离贴。”
医师起身去相应药区为他配药,宋胜意在门前的货架上拿了几盒安全套放在柜面上。
医师拿着药篮折返,看见台面上的东西,没有什么表情,拿了一个袋子,将商品一一扫描后扔进去,快结账时,宋胜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给我拿一盒米非司酮。”
医师拿着安全套结账的动作一瞬,猛地抬起眼看他,“你知道这是打胎药吗?”
“我知道。”
宋胜意答。
医师没再多说话,转身从身后的货架里拿出一盒药片,看向宋胜意的目光有些无奈地怨愤。
结完账,宋胜意在路边的自助贩卖机买了瓶水,随后拆开药盒,取出两粒药丸送服。
药物顺着喉咙下滑到肠胃,宋胜意将药盒放回袋子,几分钟后,走到酒店大堂时下腹传来一阵细密的坠痛感,他反手摸了摸颈后跳动的腺体,抬步进入电梯。
轿厢内,宋胜意的身体已经出现假性发情的征兆,片刻后他将提前进入发情期。米非司酮作为孕激素受体的拮抗剂,除了可以使体内的胚胎流产之外,还有一个用处便是适用于他这种人工植入腺体的实验品诱导提前进入发情期。
在他刚完成手术的半年里,因为无法正常进入发情期,手术的并发症常常严重到让他多次被推进icu,在腺体稍稍平稳后,他的主刀医生便让他服用米非司酮透过药物介入正常进入发情期。
宋胜意其实很不喜欢借助药物,因为这意味着他身份性别的紊乱,与日复一日的复健治疗的痛苦回忆相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