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後頭還有李大郎和陳大石動手,他們夫妻倆一個蠢一個壞,他們陳家這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方秋燕被打得這麼慘,要半兩銀子診金不過分吧?
身體遭了大罪,殺只雞補補不過分吧?
後頭還要補身子,三十個雞蛋不過分吧?
陳家人覺得他們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但李家人覺得他們這個要求非常的過分!要錢要雞還要雞蛋?咋地,誰說我家兒子進山獵野豬就一定會出事?就她方秋燕被打了,他李家兒媳沒被打嗎?方秋燕被打的慘好幾日見不得人,他們家兒媳婦現在連床都下不了、都開始準備棺材了!
看誰更慘啊!
反正眼下村里人都在傳李家媳婦快不行了,婆家在給她準備後事了。
陳二舅換了個坐姿,粗大的手掌搓著腳底板,頭也不抬咧咧道:「指不定周苗花的老子娘聽聞自己閨女快死了,會大老遠跑來咱家鬧呢。」
他這純屬就是嘴皮子癢得慌,想賤一賤。
衛大虎覺得陳家的要求一點不過分,他在心裡設想了一下,若是和周苗花干架的是他媳婦桃花,他媳婦還被別的婆娘打得三天出不了門,他能把李大郎夫妻倆卷吧卷吧丟上山餵大蟲。
莫說什么半兩銀子一隻雞三十個雞蛋,便是給他百兩銀子百隻大母雞百個雞蛋,他都不會放過李家人。
心頭這般想,他卻沒有說出來,他畢竟不是啥也不懂的娃子了,為什麼這些年他在山裡獵野物賣銀錢,在鎮上買大米粗糧好酒點心寧願走山路也不走村里那條大路,便是因為爹曾經和他說過,吃野菜時你得讓別人瞧見,吃肉時你就得關著門藏著,因為你有的東西別人沒有,那人就會心生嫉妒,嫉妒你的人會給你使壞,那你的日子就會過得不安寧不暢快。
他能賺銀錢,別人賺不了,他就不能讓別人曉得他賺銀錢了。
他有肉有酒有糧吃,別人在餓肚子,他就不能叫人瞧見自個的暢快日子。
半兩銀子一隻母雞三十個雞蛋,對他而言就是去山裡轉一圈的事兒,但對於祖祖輩輩都彎著腰在土裡刨食的農戶人家而言,一個銅板尚且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用,何況是這些金貴東西?
一袋糧食都能換個媳婦回家,半兩銀錢都夠一家子縮衣節食半年的花用了,李家怎麼可能掏這筆錢?
如今李家仗著的,無非就是李大郎那個據說年輕時曾在外頭闖蕩過、如今在十里八村都十分吃得開的屠夫舅舅,還有那不知真偽的啥官爺。
沒見識的泥腿子乍一聽這些身份,嚯,唬人的很。
衛大虎卻沒啥感覺,他整日在山裡頭什麼危險沒遇見過?從心裡他就不太把外頭那些叫人畏懼的屠夫官爺什麼的當回事兒。即便真把人得罪了,他大不了學他爺,帶著婆娘和老子直接卷包袱往深山裡跑,山里不缺吃喝,日子逍遙又自在,誰能找著他?
只是,他能帶著婆娘老子住山里,但山下還有兩個舅舅,岳母、二弟三家人呢,他若做事只圖當下爽快,那可簡單,直接去李家把東西拿了,朱屠夫若來尋仇,他也能把人打得下不了床,或真把他招惹狠了,他直接把朱屠夫當個野物獵了,屆時官府來人,他再攜家帶口進山過清閒日子。
可他若真這般行事,他爹能用鞋底板把他腦殼捶爆。
啥玩意兒啊,就能把你逼得往山里躲了?丟不丟人。
衛大虎肅著面容,一派沉穩模樣道:「明日我去鎮上打聽一下,坐在家裡頭能商量出個啥,先把人家底子摸清楚才能做事兒。」
陳大舅聞言撫掌大笑:「是這般說法,就是這般!先把人家底子摸清才好行事,素日裡只聽聞朱屠夫和縣裡的官爺有私交,可我見今年收糧時,那些官爺也沒對李家人有啥好臉色,莫不是朱家人故意說出這番話來撐臉面吧?」他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在鎮上開豬肉鋪子,若不給自己尋個後台出來,光是孝敬錢就得填進去多少?想安生做買賣,靠個泥腿子身份能行?
畢竟是自個親大舅,衛大虎不好意思反駁,他們一聽官爺便被那個「官」子駭住了,也不仔細琢磨琢磨,朱屠夫年輕時在外頭闖蕩過又如何?無非就是多認識幾個有本事的人。
這有本事的人,認識的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人,他朱屠夫算個啥?
唬唬別人也就罷了,還真唬不到衛大虎。
有本事的人和有本事的人結交,那叫人情往來。
沒本事的人和有本事的人結交,那叫使銀錢賄賂巴結。
能使銀錢打通的路,他朱屠夫可以,他衛大虎就不可以了?
官爺啊,縣衙里又不止一個。
衛大虎就兩個親舅舅,大舅家的事他是放在心上的,故而從大舅家出來,他先帶桃花回家,隨後把要給兩個舅舅家送的野梨分出來,挨個給他們兩家送了去,再回家時便對桃花說他要進山。
桃花昨日走了一天山路,今日兩條腿酸痛不已,哪有他這番旺盛的精力,聞言雙腿直發抖:「我就不去了,昨夜聽爹一直咳嗽,我在家熬點梨湯給爹喝,梨湯潤肺止咳,是好東西呢。」
「行,多熬些等我回來,我也咳。」衛大虎胡謅。
桃花睨了他一眼,就沒有他不吃的東西,大塊頭身體好著呢哪裡咳嗽了?
她心頭一陣樂,卻也笑著點頭:「曉得了,多熬些,等你晚間回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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