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長大些,見家中兩個嫂嫂對姐姐很不友善,什麼活計都丟給她做,他就去找爹告狀,爹只說「家裡不養閒人」。
可他覺得大嫂更像閒人,家裡還不是養著她了。
後來,他也忘了是哪一次,他帶著兩個侄兒跟屁蟲在村里玩時,聽見幾個碎嘴婆子說他姐不是他爹的女兒,是他娘從外面帶進來的。
是吧,他姐叫李桃花,而他叫錢來福,他倆都不是一個姓。
但他們是一個娘啊,而且姐姐最疼他了。
錢狗子望著進村唯一的那條路,小臉迎風,稚嫩的面容掛滿了惆悵,他小大人般嘆了口氣,認真道:「串子,你以後不要再和我玩了。」
正在找草吃的錢串子嚇一跳,他可愛和小叔玩了,村里就沒有小孩不愛和小叔玩,小叔是他們杏花村的村霸,連村裡的大鵝都怕他。他頓時急了:「幹啥啊,小叔,你幹啥不和我玩?」
「你說我娘不是你親奶,那你就不是我親侄兒,我不和你玩兒了。」錢狗子揮手趕他們,「你們別坐這兒,這是我發現的小山坡,是我的地方,我不允許外人霸占我的領地。」
「小叔,我們可是一家人啊!我們都姓錢!」錢串子不走,反而歪著腦袋瞅他,「小叔你是不是生病了腦子不好了?」
「你才腦子不好了。」錢狗子不高興了,伸手推他,「你不是我娘的親孫子,你就不是我的親侄兒,我不和你玩兒了!走!你給我走遠點!」
叔侄二人推攘,錢簍子啥也不懂,還趴在地上找草。
錢狗子見他們倆不走,那是滿肚子的火。
錢串子也生氣了,咋地了嘛,怎麼就突然不是一家人了,明明大家都姓錢,於是也不高興了,叔侄二人你推我我推你,眼瞅著要打起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狗子不准打架!」
錢狗子立馬推開趴在身上的錢串子,起身哇啦啦朝著大路跑去,見他姐急沖沖朝他們方向走來,眼睛突然就不聽話開始尿尿了,兩條小短腿掄成了圈,衝過去撲進桃花懷裡,哭喊道:「姐,姐我好想你!姐,娘要打我!」
桃花被他撞得往後連退好幾步,顧不上聽他告狀,見他哭的悽慘,仿佛受了多大委屈,連忙問道:「咋了,這是咋了?是不是剛剛和串子打架傷到哪兒了?啊,哪兒疼啊?你說話,你給姐指哪兒疼,狗子別哭了。」
「嗚……」錢狗子抱著她的腰,仰頭大哭。
眼淚流的正歡呢,餘光瞅見衛大虎站在他姐身後,低著頭瞅他,臉上似笑非笑,讓人直來氣。錢狗子瞬間止了哭,用衣袖一抹眼淚,放開了桃花:「姐,你可回來了。」
桃花蹲在地上來回檢查他的身子,沒見哪兒有傷口,連塊擦紅的皮肉都沒有。放下心來後,她立馬拉下臉斥道:「你怎麼和串子打起來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叫大嫂知道了又得鬧。」
「不想和他玩了,他賴著不肯走,煩人。」錢狗子氣沖沖說。
錢串子帶著錢簍子小心翼翼走過來,桃花偷偷瞪了錢狗子一眼,緩下臉色看向兩個侄兒,問道:「串子,身上有哪兒受傷沒?別和你小叔打架,回頭你爺知道了要罵人。」
錢串子指著錢狗子:「我沒想打架,是小叔不講理。」
「你說誰不講理呢!」錢狗子就要衝過去揍人,衛大虎直接伸手抓住了他衣領,錢狗子雙腿在空中使勁兒蹬著,「放我下來!」
衛大虎拎著他晃了晃:「叫誰放下來。」
錢狗子閉著嘴巴不說話,衛大虎晃了兩下,也沒把他嘴巴晃開,心頭暗道一句好小子,是個硬骨頭啊。
桃花見他倆還鬧上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忙扯他衣袖:「拎著像咋回事兒,趕緊把狗子放下來。」
衛大虎聽媳婦話,笑著把錢狗子放下來。
錢狗子落地後狠狠瞪了他一眼,雙腿邁開了就跑,邊跑邊回頭對桃花道:「姐,我先回去告訴娘你回來了!」
說罷,整個人興高采烈地朝村里跑去。
錢串子見此,忙拉著錢簍子跟上。
桃花見此臉上全是笑,仰頭對衛大虎道:「狗子這是特意出來等我們呢。」
衛大虎:「那小子不怕我。」
「你是大蟲要吃人不成,怕你作甚?」桃花睨了他一眼,自個沒忍住先笑了,她從見到熟悉的路後臉上的笑便一直沒停過,連步伐都是歡快的,「上次走這條道不覺得如何漫長,今日走回來卻覺得遠得很。」
「當日你坐的是牛車,四條腿當然比兩條腿快。」衛大虎說。
「你這人,真是不想與你說話。」桃花氣道,滿腔女兒家的惆悵,到了他口中便只有兩條腿和四條腿的區別了。
衛大虎一臉不明所以,不知她為突然生起氣來,他可是哪裡說錯了?今日沒讓她坐牛車回家,許是因為這件事生氣?
他忙解釋道:「當日迎親的牛車是村長家的,我想著不能讓你走老遠的路嫁人,這日子還未開始呢,就已經在讓你受罪了。」
桃花心頭本還有兩分氣悶,氣他木頭一根不解風情,可聽他這般解釋,心情瞬間就如三伏天飲了兩大碗蜂蜜水,潤得五臟六腑都甜的不行。
說話間,倆人已經進了村,有相熟的婦人和桃花打招呼,桃花應了一聲,然後側小聲地說了一句。
「有你在身旁,我才不怕路途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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