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简陋的化妆间里,化妆师仔细替久宁粘上发套,如丝般的长发在头顶挽成发髻,系上白色的逍遥巾。服装助理推着衣架进来,放下门帘笑说:“导演说之前只看到你的时装照,所以让定装看看,这衣服是韩无衣的,你穿可能有些大,先将就着,导演看完了立马给你做。”
“哎。”
久宁答应着,由着化妆师在脸上擦来弄去。他问着剧组的情况,这才知道韩无衣在拍别的片子还没到剧组报道,导演有点儿不乐意了。
换上衣服,服装助理上前帮忙整理好层层叠叠的衣襟,拿过一旁绣着云纹的腰带,挂上玉带钩说:“行了,鞋不用换,这衣服遮住了,出去让导演他们看看吧。”
久宁答应着从背包里抽出笛子握在手里走出去。
门帘一掀,化妆师高喊:“导演,好了。”
内景棚里的人闻声回头……
秦如微微点头,脱口说:“旧庭院日影恰飞过,廊下啾啾燕几多?横吹竹笛,公子闲坐,眉眼敛春波。黄沙铁马,醉里笙歌,犹记年少春衫薄。”
众人还在呆看着白衣如雪的少年时,秦如击掌问:“谁看到宋希明去哪儿了?真是,骂两句就躲起来不见人!宋希明?!宋希明?!大明?!大明?!……”
他一边喊着一边走出内景棚。
……
韩无衣打来电话,诚恳地向秦如落实了进剧组的时间。他不来的日子久宁很清闲。他手脚勤快有眼色,拍戏的时候帮忙干着场记,收工了就帮着道具、服装组搬搬抬抬,没几天上上下下都熟悉了。晚上收工住在村子里,久宁喜欢爬到屋顶平台上,这里的天空别样的黑,满天都是星星,久宁发现只有站得这么高手机才有信号。
夜风沁骨,久宁站在平台上拨通了武铮的手机。武铮一接起电话就说:“给你打电话总是无法接通,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你等等。”
久宁说着把手机放在烟囱上摆好,俯身对着手机说:“jk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
武铮站在自家花园里,看着夜空,不知道久宁要做什么。突然,手机里传来了笛声,初时还有些断断续续,渐渐连成了曲。生涩的笛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嘹亮悠扬,武铮的脸上笑意渐浓。短短的江南小调吹奏完,手机里响起久宁的轻笑声。武铮柔声说:“有没有异物扔到你头上?”
“说什么呢!”
久宁拿着手机低头笑,一步步用脚丈量,围着平台边缘走着说:“我这可是请了剧组里的高手指导的,练了半个月呢,人家直夸我聪明。”
“你的戏拍了吗?”
“还没,韩无衣好像要过了年才能进剧组。”
武铮这才想起来说:“对呀,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今年除夕你要在外面过了。”
久宁笑了笑站在屋顶一角,对着夜色中的大地说:“没事儿,以前的除夕夜我都回福利院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过,这两年就到乌鸦他们家蹭年夜饭吃。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吧?‘美添’西点店的店长乌鸦,我们俩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他这个人特别好玩儿,他小时候……”
武铮坐在花园的藤椅上,静静聆听久宁讲小时候的故事。
……
互道晚安挂了电话,久宁打了个哆嗦这才感觉出夜晚的寒冷。他下了平台,看到宋希明住的西厢房还亮着灯,他的人影映在窗前。走过去,久宁说:“大明哥,还没睡呢?”
“吱呀”
一声,宋希明推开窗,借着月光看清是久宁:“久宁啊,没事儿,我这儿做点小东西,你可得早睡。”
久宁踮着脚尖儿探头往里一看,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些金属零件,问:“大明哥你在做什么呀?”
“唉,有场戏里皇后不是要打开柜子上的锁嘛,锁有点儿不太好,我修修它。”
宋希明说着,久宁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屋外炕上还睡着两个人,久宁悄悄走进来坐在炕桌另一头,仔细一看,说:“哇啊,是文字八环组合锁,这可是文物啊,大明哥你完了,一定是你给弄坏了,等着挨导演的骂吧!”
宋希明连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这也不是文物,是复制品,不过……市面上少见倒是真的,是秦如弄回来的,不知道怎么搞得不好使了,不敢让他知道,我偷偷摆弄看看。”
久宁仔细看了看说:“是轴芯有点儿歪,文字转不到位。”
宋希明惊喜地说:“久宁,你会修吗?”
久宁笑说:“这儿的灯光不行,太暗了,有亮的地方吗?我给你修修,保准不让导演知道。”
宋希明眼含热泪,拿过木匣子装好锁,提着工具箱拉着久宁就走,说:“走,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宋希明直接拉着久宁进了单独搭建的器材库,到大门前他按开遥控器,门上方的电子锁亮了一下,他又打开门把手上拴着的手腕粗的链子锁,用力推开大门说:“拍摄的器材都在这里面,好几百万呢,所以锁得严实了点。”
久宁疑惑地问:“器材库的钥匙不是在秦导那儿吗?你怎么会有?”
宋希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别跟别人说啊,他经常丢东西,所以出去喝酒的时候钥匙都放在我这儿。”
久宁配合着他的神秘,点头压低声音说:“嗯,你放心,我不跟别人说。”
宋希明拉过高倍灯,收拾出一张桌子给久宁。久宁摆出工具,把小型放大镜戴在眼窝上,将文字八环锁取出来。宋希明紧张地坐在旁边仔细看着。久宁一边做,一边讲解给他听,宋希明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