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没有仔细留意,而今一看,桌面上满罐的折纸星星和那些没折完的彩纸,也不见了。
傻子临睡前玩了很久,他亲手把她的东西收起来,放在桌上的。
可现在,看起来像是不翼而飞了。
某种诡异的空荡感瞬间把他包围。
他站在卧室里,一颗心跳得缓慢而笨重,一下一下的。
心跳声在他胸腔里回响,每响一声,就像撞钟人撞了一次钟,费劲而沉重。
手里捏着的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是收到了新短信的提示。
张滑开屏幕,看见于尽发来的短信,用极其激动的语气,说范初影又回北京来发展他的个人事业了。
于尽的生物钟一向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凌晨时不睡觉拿着手机刷各类新闻动态是他常做的事。张不觉得奇怪。
他也没心思觉得奇怪,他全部的心思都栓在傻子身上。
可当他的视线扫到手机屏幕上他跟于尽上一次的短信对话时,他就立即明白了什么……
上一次的短信对话才刚发生在昨天下午,他醒过来不久,于尽出去帮他买食物时,他给他发短信,让他顺便买一幅拼图回来。
想到这里,张就想起了一切。
是他自己,在病房里喝水时,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
是他自己,坐在床上玩拼图时,发现少了一个字母版图的零片。
没有番茄汁,没有折纸星星。
没有傻子。
他看完手机邮件之后就睡了,梦境从他傍晚出院时开始,随着他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而结束。
难怪一切都那么断裂,除了那几个特定的场景,其他一切都是空白的。
可是细节之处却又生动鲜活得让他不由自主沉溺。
甚至连她身上微甜的奶香味,他都闻到了。
可终究还是一场梦,而已。
张往床边坐下,罕见地,久久地,失神。
3
上午,司机送他去盛禾生物技术公司。
下车前,张没忍住,问了一句:“陈叔,你是第一次送我来这里吗?”
“是啊,先生。”
等他自己走进这间公司后,他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因为这公司的内部设计,跟他在梦里看见的,并不一样。
这里的所有电梯都不是透明的观光电梯,而是传统的不透明升降电梯。
他来参加的第一场会议,也不是闹哄哄的研讨会,而是进行投票等过程的董事会。
从盛禾出来后,车子往太古里驶去。于尽约了他在那里用午餐。
张靠着车后座,登录了很久没登过的ins账号,找到范初影的个人主页。
他的账号一直挺活跃,时不时地更新个人动态。粗略看了眼,的确是又要回北京来发展了。
那些事情,关于他父亲的官途失足,关于他创业刚起步就被断了资金链,关于他刚回国不久又折回了美国……
张知道,这在现实的真实生活中,早就发生过了。
并不是发生在今年的九月,而是发生在去年的九月。
这些事情,当初他做的时候,冷心且无情;时间一长,有空时想起来,才觉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可他在生活中不能明确地表现出来,甚至不能放纵自己花更多时间去想。
只能在短暂的梦境里作出一种冗长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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