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公子轻笑一声,“我有一样东西落在了赌场,此番若能和仙师一起去,至少不会有去无回。”
“郎山奈,久仰顾仙师大名,今日见面实属有缘。”
月白公子抱拳,颇为豪迈的报上了姓名,顺带伸出食指指了指旁边那人,“魏百部,是个老古董,少跟他说话,不然会被气死。”
顾白视线扫了两人几下,忽然道,“若我没记错,郎家幺子也叫郎山奈。”
郎山奈轻轻啊了一声,有些无奈,“我就说得起个别名吧,想不到仙师还挺熟悉人界。”
顾白眼睛微眯,原文里,郎家曾在叶秋梧出场时提过一次,当朝宰相郎郁孤便是郎家家主,也是郎山奈的父亲。
郎山奈撑着额头,毫不在意地将衣袖压在桌面上,缓声道,“我们并没有跟蹤监视仙师,只是半个时辰前,朱雀大街上贴满了一则告示。”
“告示?”
顾白疑惑出声,半个时辰前他才刚刚遇上幻暮,难道这是‘逢’做的?
郎山奈解释道,“三日后,有一个漂亮清秀的少年将在地下赌场拍卖,告示上称该少年继承了花妖的能力,行事后可延年益寿,容颜长驻,仙师应该知道这说的是谁。”
顾白当然知道是谁,就是因为知道他才火急火燎的摸到这里探查消息。
一直默不作声地魏百部忽然出声,“漏了一点,三日后是地下赌场的血余日,进去的人会有三盘赌,这是避不开的。”
“血余日。”
顾白重複一遍,转身拿过桌上的青白信纸,视线落在上方几道意味不明的字符。
思考一瞬后,他果断将信纸折了几下,再拼在一起,完成后,那些歪扭的字符赫然变成了六个字“血余日,白枕鹤。”
郎山奈瞧了一眼,诧异道,“身份牌?仙师这下是非去不可了。”
顾白蹙眉,指尖按了按‘白枕鹤’三个字,擡眸问道,“什麽意思?”
郎山奈看向一脸不耐烦的魏百部,眉梢微挑示意他赶紧动作。
魏百部皱眉,啪的将一锭银子拍到桌上,银子与木桌相撞的声音在酒肆里沉闷响起。
他丝毫不搭理顾白疑惑的目光,不动如山的端正坐着。
片刻后,那位顾白把嘴皮子磨破了都不肯透露一点消息的酒肆老板娘走了过来。
“客人是要添菜还是换酒?”
美豔端方的老板娘握着一把竹扇,笑的颇为妩媚,石榴红的衣裙在昏暗的酒肆里颇为显眼。
魏百部眼尾压出一道深刻折线,用低沉微哑的声音回道,“摔酒。”
两个字落地,老板娘收起笑,竹扇合上轻点桌面,“摔酒的话,一坛可不够。”
郎山奈勾起嘴角,啪——一袋银子落在桌面上,“这样呢?”
老板娘喊过一个小二,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勾起钱袋施施然走了。
目睹一切的顾白忍不住叹口气,果然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片刻后,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袍的人送上来一份花折鹅糕,精致瓷盘旁边放着一卷羊皮。
“三坛摔酒已为客人送上。”
顾白摸了摸羊皮卷,扯开了系带,裁剪不规矩的羊皮卷上用上好的徽墨写满密密麻麻的字。
他将羊皮卷摊在桌上,与旁边两人一起看上面的内容。
地下赌场名义上是一个外商联合魔界开的一个赌坊,实际上则是‘逢’的一处据点,只是多年来这个赌场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叶秋梧便无法直接取缔。
而血余日则是赌场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个日子,在这一天,赌场将会限制人进出,只有收到邀请或者有通行令牌的人才能进入。
每一个进去的人都会收到一个身份牌,一共有三种身份,白枕鹤,灰颈鹤以及黑颈鹤,级别依次递增。
刚进场的人都是白枕鹤,每赢一局便升一级,直到三局皆赢,便能扔掉身份牌,面见赌场的主人,而主人则会实现赢家的任何一个愿望。
大致了解了赌场的情况后,顾白心下有了思索,这个血余日怕不是‘逢’用来选择人群的一个手段。
通过限制人群来挑选自己想要的群体,这种手段早就被各大反派玩坏了,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确实很有效。
“亥时了。”
魏百部突然蹦出来一句不搭边的话。
顾白迷茫的擡起头,却见郎山奈无奈摊手,“我们就先走了,这个人长得一副少年模样,实际上就跟个老大爷一样。”
魏百部起身推门一气呵成,然后留下一句冷硬的“明早我还要温书,跟你们耗不起。”
而身为资深熬夜星人的顾白眨了眨眼,无辜的挠了挠下巴。
两人走的十分迅速,郎山奈还很不好意思的替顾白付了钱,挥着手跟在魏百部身后离开。
酒肆的人已经少了大半,留下的大都是没有住处打算在此过夜,毕竟外面已经宵禁,再走动说不定就被抓住了。
顾白又看了一会羊皮卷,醉酒的感觉迟到一般沖进身体,昏暗火光里他逐渐生出几分困意。
在连打三个哈欠之后,他把东西一收,捶了捶发麻的腿,跌跌撞撞的起身。
推开酒肆木门,夏日的夜风也带着挥之不散的热气,酒肆门口挂着的破纸灯笼在风中一晃一晃,连带着烛火也一闪一闪的。
顾白攥着羊皮卷呆愣在门口,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去。
之前走的时候没有想那麽多,但他忘了今天是他第一天来京城,没有住的地方,就连莳花馆他都不知道该怎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