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攥着拳头,过去的一幕幕突然像汹涌的潮水卷进她的脑中,妈妈垂危时,她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她,换来的是关远峥母亲的一巴掌,从小到大妈妈对她再严厉也没有动过她一下,那是她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羞辱,她所谓的婆婆就那样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让她不要不知好歹。
她以为那会是她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刻,可这个当年给了她一巴掌的女人此时再次咄咄逼人地朝她逼近,她没有动,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眼睁睁地看着关远峥的母亲踏上楼梯,看见她穿着名贵的大衣气势汹汹地盯着她。
可就在这时,原本坐在一楼的关铭突然开了口:“走,再往上走,你再敢踏一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儿子当年是死在谁的床上。”
瞬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关远峥的母亲突然停住脚步,仅仅几步之遥,她距离施念也就几个台阶,曾经她可以把这个女孩玩弄于鼓掌间,今天偏偏是脚下几个台阶的距离,她却再也迈不过去,眼里似能滴出血来死死盯着站在楼梯上面的施念。
关父终于发话了:“老三。”
关远峥的父亲眼神一瞥,示意手下的人全部撤到外面,客厅突然就空了下来,除了坐着的几人,就只有关沧海和姜琨留了下来。
施念逆着光站在楼梯上面,她没有躲,也没有离开,关铭的话对她来说太震撼,可面对关远峥的母亲,这个她曾经的婆婆,她没有再退缩,就那样居高临下瞧着她,眼神冰冷得找不到一丝裂缝。
气氛突然僵持住,关铭的父亲见下面人都退了出去,才再次开口对着自家儿子问道:“怎么回事?”
关铭神情寡淡地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东城找了个私生女塞给我也就算了,偏偏这个私生女跟自己的亲哥哥不清不楚,人死了还一往情深,为了破坏这桩婚事,不惜联合我的对家制造一桩莫须有的官司想让我的生意四面楚歌,这么优秀的未婚妻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关父搭在拐杖上的手不禁摩挲起来,关远峥父亲脸色大变:“你说你官司的事和穗岁有关?”
关铭挑起眼皮掠了他一眼:“你不妨自己回去问问,要是想要证据,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说起祸水吧,你们家的那点破事到底因谁而起,自己掂量掂量,别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人说祸水,这话我只说一遍。”
关远峥父亲脸上逐渐浮现怒意,但眼下却根本发作不起来,如果真如关铭所说,他的官司自己女儿也参与了,那今天跑这一趟的立场就根本站不住脚了。
他对还站在楼梯上的关远峥母亲使了个眼色,关远峥母亲在临转身之际,对施念动了动嘴,丢下句只有她能听见的话:“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施念冰冷地注视着她,像巍峨不动的冰川,锋利坚硬,却在她转身之际,她眼里慢慢出现了裂缝,整个人瞬间被仇恨吞噬,握紧双拳指甲陷进肉里。
在关远峥母亲下楼后,东城人就先行离开了,这一次,关铭父亲没有起身送他们,在人都走后,客厅再次安静下来,关铭父亲坐在客厅中央,虽然已到了耄耋之年,但经年累月执掌大企业大家族的气场尚在,他出声说道:“你们都出去。”
姜琨和吴法往外走,他瞥了眼立在关铭身后的关沧海:“沧海啊,你也出去。”
关沧海不放心地看了关铭一眼,关铭低着头没做声。
等人全都走光后,大厅里只剩下他们父子,还有楼上提着心脏看着这一切的施念。
在关沧海关上门的刹那,关父拿起手边滚烫的茶水,慢慢掀了盖子扔在一边,反手一扔就朝关铭砸了过去。
施念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急得眼睛当即就红了,可关铭没有躲,就坐在他父亲右手边,硬生生接了这杯滚烫的茶水。
他穿得单薄,就着了一件衬衫,水杯砸在他胸前,染湿了一片,茶叶飞溅得到处都是,关铭低头将空掉的茶杯拿了起来放回茶几上,然后默不作声地掸着身上的茶叶,没有吭一声。
关父这下动了怒,对他说道:“你的另一半以后在家里什么分量你应该清楚,我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进我们家门。”
关铭自始至终低垂着视线整理身上狼狈的茶叶,淡定从容地回道:“除了她,我哪个女人都不想要。”
施念的身体順着墙滑了下去,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着。
关父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声音浑厚地说:“你要想想你说这句话的代价,我完全可以把手上的东西全都留给你大哥和大姐,不给你半个子。”
“那就不给吧。”
关父的脚步停在楼梯下面,突然定住,侧头骂道:“你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