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林春走进卧室。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摸著胸前的那两枚戒子,默默地在心里发问,林天你去了哪里,不是说要纠缠我不止一辈子的麽,怎麽现在又要放弃了!
迷迷糊糊地继续睡了下去,电话铃声突然地响了起来。林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夜里两点了。这电话声显得有些那麽地突兀,那麽地令人不安。
林春犹豫间,电话答录机已经接通,那边儿一阵乱糟糟地声音後是一阵暴怒的生意,“林天,你他妈的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你不回来了,什麽叫我要替你好好照顾林春……”
林春急忙拿起了电话,“一磊,我是林春,你刚刚说什麽?”
林春两手紧紧地握著话筒。
“操!林天不是找你去了,他跟你也没说?”
王一磊似乎从什麽地方走了出来,那边声音安静了不少。
“你什麽时候接到小天的电话啊?”
林春急急地问。
“就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不在家,是小四接的电话。我刚刚送货回来,才听小四说。”
林春知道王一磊走的是黑道,他们那些人碰到什麽要紧的生意,手边是不允许带手机的,都是用步话机联系。
林春呆呆地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心底里却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念头,“一磊,你能帮我查出来他最後一个电话是从哪儿打的麽?”
“你们到底怎麽了,两个月前你突然不见了人,林天那小子差点儿没疯了。现在,他居然也玩儿这一招儿!”
王一磊的语气颇为不能理解,“操,是不是爷们儿啊!”
13
林春从未想过,自己当时离开林天,居然会让他发疯一般地去寻找自己。
而当他第二天看到吴子雄,还有他一直以为是林天女朋友的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林春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那个女孩子叫蒋昱,是个出道不久却小有名气的律师,也是林天现在的汽车销售公司的法律顾问。
李昱拿来了好几份法律文件,是有关财产转让的协议,上面已经签了林天的名字,并且盖有林天他们公司的公章,受让人是林春。
蒋昱告诉林春,她也是昨天晚上7点的时候收到林天的电话。吴子雄说他也是大概7点到8点之间收到林天的电话。
林春看著眼前的王一磊,蒋昱还有吴子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一直把问题给弄错了。
林天这麽做的架势实在是太明显了,他这是在交待後事。
等到王一磊和吴子雄答应帮他找林天之後,林春让他们先离开了。他慢慢闭上眼,林天这交待後事的做法让他心底一阵一阵地寒意上涌,也让他开始去想昨天欢爱之後朦胧间听到林天的最後一句话,“我爱你!”
其实,这句话也可以用来告别不是麽,只是比别的方式都更为残忍!
林春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那个律师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回来了。
蒋昱坐在他的对面,犹豫著开口,“其实林天在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一件有关出国结婚的事情。”
“什麽?”
林春有点疑惑。
“他当时曾经向我问过有关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的情况,还有他说……”
蒋昱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说他想出去和自己的爱人结婚,是个同性爱人。”
林春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耳边是林天的话和刚刚蒋昱所说的那些话,“我爱你……”
“他说他想出去和自己的爱人结婚,是个同性爱人。”
“难道我一直是错的……”
他只记得林天说他是个杀人凶手,他只记得林天在床上一再地折腾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当时的愤怒可能不是因为恨,也没有想过他的那些肉麻的情话不仅仅是因为欲望,更没有想过他原来是爱著自己的。
他说他走了,再也不会纠缠了,是因为那天对他说自己偿命也未尝不可麽!
林春被赶鸭子上架地经营著林天原来的那一摊事业,同时请王一磊和吴子雄帮他寻找林天的下落。
王一磊和吴子雄两个人面面相觑,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啊,只是这重复未免太快了一点。同时,他也开始在各媒体形式上刊登寻人启事。启事的结尾,是一句让人看了有点摸不清头脑的话,“一辈子都要有自己的春天!”
时间过得很快,可林天就是没有任何音讯。有时候也有一些人打来电话,说能提供线索,结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10月的一个午後,吴子雄打电话说有了林天的下落,他很快他拿了一张报纸来找林春。一份过期的《武陵日报》,日期是林天失踪後的第三天。在社会时事版面的下方,一份有关当时发生在扶苏大桥交通事故的报道。
报道结尾处说,此次事故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客车上原本有司乘人员28名,事後搜救人员统计出伤亡共3人,失踪5人,其余21人安全无事。
下面列出了死亡和失踪人员的相关信息,林春在中间看到了林天的手机号码赫然在列,其後标明失踪。
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春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突然间被人用大锤砸了一下,疼得他一下子弯下了腰。
林春站在武陵江边,发生在7月的那一次事故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迹。风依然是轻柔的,水依然是静静流淌的,两岸的霓虹灯光依然昭告著这花花世界的绚丽多情,可是这轻柔的风,静流的水还有这绚丽的世界里头,是不是已然没有了林天。
“林春,你快上来!”
林春突然听到岸上王一磊的声音,他回头,苦笑了下,王一磊以为自己会去寻短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