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跨火盆,在民间是刑满释放或流放的人回家时才要跨的。”
“啊,那是我听错了。”
皇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没关系的,皇上的心意我领了。”
悠悠母女情
这天的晚膳,我主动提出在紫薇阁用的,不能老是叫太后往我这边跑,她已经够忙够操劳了。
起初,御膳房准备在我的瑶光殿临时辟出一间餐厅,专门给太后和皇上用膳,但被太后否决了。她说:“公主伤成这样,我哪里还吃得进那些山珍海味?这段日子我吃素,不沾荤腥,御膳房也不许宰杀动物,给公主积点德,这样兴许她好得快些。”
太后都吃素了,其他人谁还敢吃荤?弄得整个瑶光殿一月未闻肉味,那些平日里吃香喝辣的大小总管们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因此,在去紫薇阁之前,我特地让人送来几桌酒菜,以作为他们辛苦侍疾的犒赏。
路上我想起来问皇上:“祁云海一案,现在审得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说:“我每天陪着你,没管这些事,跟你知道的一样多。”
我忙道:“你不是说我好了之后,你要去亲自审一审吗?这几天就去吧,早点把案子结了,把祁云海放出来。一个戍守使,老关在大理寺也不是回事,嘉峪关一带囤积的几十万大军长期没有主帅,也怕出乱子。”
皇上突然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你这么希望他无罪释放,是不是你看上他了,所以想他早点出来好娶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亏他怎么扯上的,我哭笑不得地说:“皇上,您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他还是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你自己算算,这些天你都问了他多少次了。你身上的伤可是他的人刺的!这伤疤还没好呢,你就忘了痛。”
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他的人’,与‘他本人’,完全是两码事。打个比方,我的瑶光殿里有人犯事,难道就是我犯了事,也要治我的罪吗?就算连坐也分亲疏的,祁云海不过是可怜那些人,才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自己常年在外,又没跟这些人一起生活,即使是以前的旧交故知,也早就生疏了,哪可能了解到他们的全部动向。”
“总之,你就是舍不得他!听听你这口气,多为他打抱不平,多疼他啊,你又跟他见过几面,就这么了解他,这么相信他?”
我彻底无语了,在满地翻滚的醋坛子面前,再说任何话都有被歪曲的可能,我索性闭嘴。
好在,紫薇阁也到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餐桌上我只字未提祁云海的事,只是在膳后借口体虚无力在春熙宫留了下来。
晚上母女俩就寝的时候,我才开口向太后打听这件事。
太后的态度还是没变多少,坚持认为祁云海在此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不判重刑,也要革职查办,让他解甲归田。
我问她:“那镇东戍守使由谁来接任呢?”
太后说:“这个人选我还在考虑中,琰亲王想提拔他的副手,我属意的是另一个人。”
“谁的副手?琰亲王自己的,还是祁云海的?”
“当然是琰亲王自己的。他也有他的道理,这些年,几个戍守使渐渐羽翼丰满,就有些自大自专起来,暗地里培植势力,再任其发展下去,一旦形成裂土而治的态势,朝廷就危险了。”
“可是”
,我担心地说:“琰亲王已经掌握了朝廷的精锐部队,京畿之地的安危也全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东部的驻军也落在他的手里的话……”
太后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事情要一分为二地讲,从某一方面来说,如果让皇室亲王统领中央军队,再加上整个东部的驻军,当然更有利于朝廷的稳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亲王有异心,妄图取皇上而代之的话,这样就等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说得难听点,叫自掘坟墓。”
我沉吟了一会道:“要说呢,这琰亲王也似乎不是很有皇帝野心的人。”
太后马上让我阐述原因:“为什么你这样肯定呢?”
在自己的亲娘面前,我当然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如果他很有野心,想自己坐上皇帝宝座,他就会在乎自己的继承人问题。一个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必须有后代,否则光杆司令一个,一人吃饱全家饱,就当上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琰亲王一直不肯成亲,在我的理解里,这是个喜欢洒脱崇尚自由的人。权势可是最大的束缚。”
太后提出质疑:“那他现在又为何把持朝政?”
拜托,把持朝政的是您吧,琰亲王不过是二号人物。即使是这个二号人物,也是他一步一步顺理成章走过来的。
我说:“他的皇帝兄长不在了,剩下孤儿寡母,皇侄又年幼多病,他不帮忙看管着,难道让别人谋了去?”
“你倒挺欣赏他的。”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揶揄的笑意。
“母后,您又想歪了。”
我叹气。
“别叹了,你要真喜欢他,现在也还不迟,那两个扶桑公主母后自会替你解决的。”
“没有的事,您越说越来劲了。”
“跟你开玩笑的啦,知道你不喜欢老的,只喜欢小的。”
我一咯噔,这话更经不起分析了,我只好假装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一个多月养伤期间,我跟皇上可能真的是太亲密了。他说“要照顾我”
决不是一句托词,而是实实在在地在床前侍候了一个多月,又周到又体贴,小莲都只能给他打打下手,甚至连喂药这样的事他都不肯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