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皇帝危在旦夕也不以為然,來到華清宮懶洋洋的行了個禮:「母后找兒子所為何事?」
柳皇后屏退左右,低聲問:「前幾天賢王當街殺人可曾受到陛下責罰?」
說起這事,太子精神了:「這倒沒有,祁景言進宮之前父皇本龍顏大怒,可他離宮之時父皇竟賞賜許多東西,還口頭允許他日後入朝。」
可祁景言不是早就因為遭到陛下厭棄,而被勒令不許入朝了嗎?
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神醫也甚是礙眼,如果不是此人,那祁景言早就死於碧冥香和蠱毒了!
柳皇后咬牙切齒:「祁景言果真是我兒登位的最大威脅,咱們必須得想法子將其徹底除去。」
「祁景言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母后有什麼可忌憚的?」太子不屑一顧,「再者,父皇的病來勢洶洶,恐怕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越想越美,反正左右無人,聲音也越來越高:「若是父皇就此駕崩,兒子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尊您為太后,日後這大周江山都是咱們的,何必畏懼一個小小的祁景言?」
皇后瞪太子一眼,嗔怪道:「這話在心裡想想便罷了,怎麼還能說出來?母后早就教導過你隔牆有耳,總是不聽。」
不過太子所描繪的,正是皇后日思夜想的美夢。
「若真這麼簡單便好了,你父皇在我宮裡出了事,若是群臣以此問責,怕是連你也無法抵擋。」
太子兩手一攤:「有何好怕?兒子才是父皇屬意的儲君人選,只要兒子成功登位,母后還怕那些個朝臣?」
母子倆沒有注意到,他們以為早已失去意識的皇帝,此刻眼皮動了動,似乎是想掙扎著醒來。
柳皇后等了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立刻便有了主意:「宸兒你說,若是你父皇喝下神醫開的藥不但沒有好轉,反而……」
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整個大周朝人人都知道賢王遭皇帝厭棄,那麼他對此懷恨在心,尋到機會就對皇帝下毒,致使皇帝駕崩,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等祁景言和齊修文到的時候,柳皇后與太子早已換了副悲戚的模樣,伏在皇帝龍榻前哀哀哭泣。
「言兒來了?」柳皇后抹了抹眼角,「這位就是神醫吧?這深更半夜的本宮也不想麻煩你們,可是陛下高燒不退三日有餘,本宮也實在沒有法子。」
這話像在暗指祁景言對皇帝漠不關心,都病三天了,卻連個問候都沒有。
祁景言抬起頭,完完全全將一張憔悴的臉露出來,那雙紅腫的眼睛看起來要比皇后傷心多了。
「兒臣不孝,本想入宮侍奉在父皇左右,可兒臣無詔不得入宮,便只能日日在府中焚香祝禱,祈求父皇早日康復。」
這樣的反應令柳皇后猝不及防,她足足呆愣了許久,直到太子重重咳嗽一聲,才終於反應過來:「快,快讓神醫為陛下把脈吧。」
這個祁景言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會說話了?讓她想往對方頭上按罪名都難!
齊修文不慌不忙上前搭脈,片刻之後取出長針,精準地刺入皇帝頭部穴位。
也就這裡扎幾下,那裡扎幾下,神奇的事發生了,皇帝竟緩緩睜開眼,還發出了聲音:「景言……」
柳皇后心頭一跳,和太子硬是將神醫擠到一邊,哀哀戚戚道:「陛下終於醒了,這三日可真是讓臣妾等的好苦!若不是賢王剛才帶神醫入宮搭脈,還不知陛下要昏迷到何時。」
她故意咬重「剛才」二字,期待著皇帝的反應。
皇帝對祁景言向來厭惡排斥,不知這回會如何懲罰呢?
第22章曖昧,太曖昧了
皇帝眼神恍惚地看著面前的美艷婦人,耳邊仿佛迴響這母子倆的對話,重重咳兩聲,目光落在規規矩矩跪著的祁景言身上。
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故意忽視了寵愛的太子,並用溫柔和藹的語氣說:「景言怎麼還跪著?起來吧。」
祁景言卻一動不動:「父皇病重,兒臣未能及時帶神醫趕到,請父皇責罰。」
其實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皇帝心中五味雜陳,吃力地搖了搖頭:「起來吧,是朕不許你出入皇宮,你何錯之有。」
祁景言從容起身,腰間的香囊隨之晃了晃。
「陛下……」柳皇后不甘心這個結果,暗地裡拽一下太子,「陛下昏迷之時,臣妾與太子日夜守候終於盼到您醒來,怎麼您就只顧著與言兒說話,卻不理咱們的宸兒?」
太子趕緊接話:「是啊父皇,您眼裡只有大哥,兒子可是要不高興的。」
他自小養在皇帝身邊,向來撒嬌耍賴毫無顧忌,並且是所有皇子中最受寵的一個,可沒想到自己就在跟前,皇帝卻像沒有看見一樣!
皇帝閉了閉眼,語氣有些不穩:「朕有話要與景言說,皇后與太子先退下吧。」
遭厭棄的祁景言沒被訓斥責罰,受寵的皇后太子反而被驅趕,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柳皇后心中不安,皇帝的轉變是從昏迷醒來開始的喃f,難不成,她和太子的對話被聽到了?
縱然心中有再多困惑不甘,柳皇后與太子也只能依言離開。
寢殿內只剩皇帝和祁景言兩人。
有微風拂過,燭火一陣搖晃,殿內明明滅滅。
皇帝掩嘴咳嗽兩聲:「沒想到這一病就睡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