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两个大汉于是又拳脚相加。
我心头泛上层层甜意,转头正撞上婆婆狐疑的眼神,当下我的心思已被她猜去了七八分。
可此刻我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于是做起一阵阴风,吹得天昏地暗,趁人不备,抓了个书呆便乘风而去。
行了约摸有七八里,终于跑出了城外去。一落地,书呆便气喘吁吁地倒地,仿佛方才驾风而行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也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两相望之下,竟都莫名地大笑起来。我轻喘着笑毕,奋力推了他一下。
“你这书呆,白长了双脚。人家打你,你不会逃?”
“我若是逃了,那簪子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了呗,一个破簪子,有什么稀罕?”
我心头暗喜,表面却仍故作无谓。
书呆语塞,满面通红,许久才道:“一定要要回来的。”
呆书生!我气恼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便要往回走。书呆终于再后面叫住:“姑娘!姑娘请留步!”
我也不回头,冷冷斜睨过去:“先生还有何事?”
“我……”
他突然整个人一揖到底,“小生是河南人氏,姓范名君逸,今年二十有一,家中父母双亡。寒窗苦读十年,终于有幸怀牒自列,进京秋试。”
“奇怪了,你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年方几何,与我何干?你还真当我是那花痴官家小姐么?”
“小生并无此意!只是……只是……”
“你这书呆吞吐什么?不说便算了!”
“只是……敢问姑娘芳名……”
我扑嗤一声笑出来:“呆子,我是什么东西,你已是知道的,你道我等族类都像你们一样,非要取个名字才行的吗?”
书呆噎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见他这样,心里不由得柔软起来:“我没有名字,不如你来替我取个名字,可好?”
书呆,不,范君逸闻言愣了一愣,便微笑:“姑娘不嫌弃,小生自当效劳。”
舞文弄字,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姑娘文采超卓,又好听书,且那夜身穿红衣,不如就叫‘红袖’如何?”
“红袖添香夜读书?”
我喃喃道。真是无趣的书生。
※※※
离秋闱入场尚有半月,范生每日习书更勤了,我也不去打扰他,只觉得,就这么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一个读,一个听,挺好的。
他知道我在听,我也知道他知道我在听。
而那日,他却突然停了,他放下书本,仿佛踌躇了许久,然后说:“我今日遇上了一件极奇怪的事。”
我一讶:他是在和我说话?正待离开,却听到里面又说了:“你何不进来听听呢?”
于是满面通红地转了进去。
范生大喜:“红袖小姐果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