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个水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可是孙扉却迟迟没有回来。周子恒有些不耐烦,心里有什么东西搅得他一阵难受。想着不如去看看,周子恒站起来,他走到厨房门口。
孙扉手里拿着矿泉水人,整个人缩在厨房的一角,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周子恒慢慢走近,他蹲下去,伸出左手抬高孙扉的下巴。他这才发现,这个人在哭。
哭,是一门技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哭泣的方法也是不同的。哭天抢地可以吸引人的注意,却难免让人觉得做作;暗自垂泪虽说不为人知,却更能惹人同情。
周子恒不是个狠心的人,孙扉一早确定。所以这一回,他决定要示弱了。既然注定要离开,既然这个假期情人已经到期,他孙扉确实不会纠缠,但是周子恒也别想那么简单的忘记他。
“为什么哭?”
周子恒问出口,语气是自己想不到的温和。
孙扉内心不屑,表面上却装作急急忙忙擦掉眼泪的样子,甚至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没有。我只是迷了眼。”
强颜欢笑,楚楚可怜,这样的事情做惯了也就丝毫看不出破绽。
周子恒却是知道了,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孙扉一颤,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轻轻滑落,滴到了周子恒捏着他脸的手上。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周子恒被他的眼泪一惊,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左手,眼泪滴在上面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不要这样……我们当初说好的……”
是啊,当初说好的。孙扉强制的开口,声音却有着一丝不让人察觉的颤抖:“我记得,我一直记得。”
他站起来,顺便把周子恒也拉了起来,“你去坐好,我洗把脸马上过来。”
周子恒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忍心把孙扉逼得太紧。他一直认为孙扉是一个身家清白,生活简单,感情经历单纯的人,他甚至认为自己是孙扉的第一个男人。初恋总是让人难忘的,他忘不了那个人,何尝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初恋?
想着这些,他还是决定先回客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子恒又想了很多。情感上他无法给孙扉更多,物质上却可以。
孙扉在厨房里洗了把脸,其实洗脸是假,让周子恒有一个单独的空间是真。人是很奇怪的,有些东西明明很简单,你不去说,让对方猜,猜出来的结果总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就好比,之前孙扉在一本古诗大全上看到的一个侯爷的门客的诗,明明只是闲暇戏作,却硬生生套上了无数的含义,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约莫过去了五分钟,孙扉从厨房出来。他坐到周子恒的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地坐着。周子恒没有先开口说话,孙扉垂着眼睛,用余光观察他,见他一副深思的样子,先开了口:“你的……假期……”
“是。”
“你要回s市了?”
“……是。”
“我知道了。”
孙扉说完这就好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周子恒抓住了他的手肘。
周子恒拉住孙扉:“等一下。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孙扉抬头看他,一直以来温暖柔和的眼睛里竟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你说。”
很轻的两个字,如果不是离得近,周子恒一定听不到。
“我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明天一早我的助理会过来接我。”
周子恒顿了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孙扉,“这里面的东西你拿着。”
用钱打发我妈?孙扉想起来到这个时候之后看的那些个电视剧,十之八九里面的有钱人在说分手的时候都会送上一笔钱。
“什……么?”
按照剧情,一个纯真的,还相信感情的人是不是就会这样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孙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手,保持着一个很小的颤抖幅度接过信封。
“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周子恒皱起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你的情况,这里面的东西对你应该有点帮助。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开不了口,但是假期已经结束,“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出去吧。”
话音结束,他快步走向大门。
孙扉的手无力的垂下,信封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周子恒顿了顿,没有回头,脚步不变得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孙扉微笑地捡起地上的信封。他舒服的坐在沙发上,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房产证,在这个县级市最好的地段的,一套128平的房子,保守估计值七八十万的样子。
收拾完东西,孙扉把信封放在茶几上。为什么不放在周子恒容易发现的地方?很简单,如果周子恒一回来没有看见信封,那么他自然就会认为是自己拿了,这样他一定会觉得双方互不相欠,下意识里难免会觉得孙扉和其他那么为了他钱的人没有什么不同。等他这样想好后,再看到信封,他会怎么样?震惊会有吧,愧疚会有吧,哪怕不多,只有一点点。这样之后,孙扉强制给他养成的习惯就好发挥作用了。周子恒,看你怎么忘记我。虽然驯养没有来得及完成,但也不会不留下痕迹。
第二天,周子恒的一早就离开了这个小城市。助理坐在副驾驶上向他汇报着这段时间里德一些工作情况,他却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离开的时候助理在茶几发现的信封,孙扉留下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周子恒不再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专心于公务。
周子恒离开的一周后,孙扉辞去了咖啡店侍应生的工作,准备去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