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内阁值房,安静的有些可怕。
连同辅方从哲在内的阁臣们,都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说话。
方从哲面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在他看来,新君如此迫不及待的利用锦衣卫,迫使李选侍与郑太妃移宫,说明天子不想将太多的精力浪费在后宫上面,那么之前的红丸一案,或许会有转机。
韩爌则是眉头微皱,原本他与邹元标等人已经商量好了,打算趁着朱由校刚刚登位,然后由东林党人出面,迫使李选侍移宫,以此来获得天子好感,来捞取政治资本。
如今他们想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儿,却被朱由校提前做了,而且这中间还有着锦衣卫的身影,这不由让他感觉有些复杂起来。
周嘉谟仍旧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一燝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涌着。
他没想在他们出宫后,朱由校竟然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不仅直接清除掉使李选侍与郑太妃身边的宫女太监,还迫使她们同时移宫。
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在大明朝的历代天子当中,那也是不多见的。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刘一燝心中暗道一声的同时,也不禁开始回忆起昨夜见到朱由校的种种经过。
昨夜的事情,看似波澜四起,可是刘一燝再次以一个身外人的目光去看的时候,很快就现了几个疑点。
第一,朱由校是什么时候联络的骆思恭。
第二,朱由校又是怎么收服的魏忠贤。
第三,朱由校当时哭了那么久,到底是因为孝心,还是在拖时间等锦衣卫过去?
关于这三个疑点,刘一燝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一切应该是临时布置的。
不然李选侍在得知李进忠改名魏忠贤后,不会那么诧异,锦衣卫入宫也不会那么匆忙。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在泰昌帝驾崩后,并且还是李选侍的眼皮子底下,朱由校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布置好了这一切,并最终成功掌握了后宫。
想到这里,刘一燝的后背,不由冒出一丝冷汗,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朱由校自己谋划,还是有高人指点。
如果是朱由校自己的谋划,那岂不是说,他之前的软弱无钢,都是装出来的?他一直在隐忍?
如果不是朱由校的谋划,那到底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是王安?还是魏忠贤?
细思极恐。。。。。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原本不打算说话的方从哲突然站了起来。
“诸位,后宫之事,自有陛下处置,我大明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位天子,眼下诸事繁杂,老夫以为,咱们还是先紧着陛下登基大典为第一要务,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说着,方从哲将目光投向了礼部尚书孙如游。
“方阁老说的是。”
说着,孙如游起身走出内阁值房,向着礼部走去。
方从哲、刘一燝几人也开始处理各地送上来的题本,进行票拟。
先映入方从哲眼帘的便是一封来自辽东的题本,这封题本正是时任辽东经略,熊廷弼送过来的。
题本的内容不多,就是催问粮饷一事,同时还提到了蒙古那边生了大灾,有将近十五万的蒙古灾民正朝着辽东方向移动,并提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法。
将熊廷弼的题本仔细看了两遍之后,方从哲没有急着票拟,而是来到了刘一燝的面前。
“季晦兄,你来看看。”
说着,方从哲将那封题本递给了刘一燝。
刘一燝接过题本一看,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先帝登基之初,就调拨了两百万两帑金作为辽东军费,照理说,现在应该到了那边了吧?
还有,这些蒙古难民足有十五万,这个熊廷弼,竟然准备将他们当做奴隶,开沟挖渠,这成何体统?”
方从哲也点了点头:“关于饷银一事,内阁可以写个条子,催问一下。
倒是关于熊廷弼处置难民的方式,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万一那十几万的灾民被逼迫过甚,趁机作乱的话,辽东那边就又不得安生了。”
刘一燝也是一脸凝重:“我大明一向讲究宽厚容人,有人来投自当接纳安置。”
“在下这里,也收到了一封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