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说你想用什么做衣裳?”
看不见底地甬道中传来压抑得像是低吼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祭坛的摇晃,顶部不断坠落的石屑和尘土让远处参加祭典的狐族开始惊慌失措。这种现象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具有极大威慑力的,但寒暮一行却是丝毫没有被阻拦脚步,像是悠闲地散步般走近了甬道深处。
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叶尘在黑暗中的笑意分外明显,却不似方才的温柔。不过只不过是一只苟延残喘的狐狸罢了。或许还可以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把自己一直掩藏在偏远的荒岛祭坛中,当初叶尘杀入青丘也未能得知狐神的存在,让它得以又活了几百年。
如果它只是安安分分呆在祭坛中也就罢了,不过很明显它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情形,当年魔种一事绝对和它脱不了干系。
虽然看上去走得很悠闲,但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很快就穿过了这条甬道,前方的空间变得宽阔,透出些许光亮来。那是些祭祀用的蜡烛,用特殊材料制成,体积十分巨大,即使燃烧上百年也不会熄灭。
这些红色的蜡烛散落在祭坛的各个台阶,由于狐族无力再按照远古的规格来祭祀狐神,蜡烛表面不可避免的沾上许多灰尘,剩余的烛火也大都不是很明亮。
祭坛四周分布着一些小水池,池中有碧绿的荷叶生长着,却不见花朵。
一只毛皮雪白的大狐狸占据了几乎半个洞穴,盘踞在祭坛之上,原本狰狞的面容在注视了寒暮一会儿之后,有某种掩饰不住的惊慌:“……摇光!不、不对,你应该已经坠入魔道,变成战星破军才对……”
寒暮深吸了口气,将魔种的躁动压了下去,随之暂时压抑的还有他那即将升起的怒意:“那真是让你失望了,老狐狸。不过你这么一说,当年的事情定然与你有着莫大联系,这般也好,免得你到时百般抵赖。”
“就算是抵赖,也没有用,总之你这身狐皮我是要定了。”
叶尘的小脸笑得十分纯真,眼中却寻不到半分笑意,仿佛那锐利的目光就能将狐神的皮毛剥下来一般,“况且,这事情本就是你一手策划,就算剥了你的皮也是应该,你说对不对?”
“哼,就算是我策划又如何。你现在这般模样,也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随着话音落下,狐神抬起前爪直接拍向了叶尘所站之地。别说是现在叶尘小孩子的体型,就是个成年人也会被这巨爪完全覆盖。
尘土被激起,寒暮没有动,只是伸出手指在叶尘手心挠了挠:“玩够了就赶快变回来,不然我们就要被拍扁了。”
“唔,原来已经被看穿了啊。”
叶尘撇撇嘴角,闭眼的瞬间青色的剑气便从身体各处冲击而起,像是利刃般旋转,灵力铺天盖地的涌出,将狐神那只还未落下的巨爪隔绝在半空。炫目的光芒过后,恢复了正常身形的叶尘手执重剑腾跃而起,反身将剑锋插入了那只狐爪之中。
狐神发出一声哀吼,却无奈不光是爪子被钉住,就连身体的个个主要关节都被灵力形成的锁链束缚,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大规模反击。
“是什么自信竟然让你以为,凭你那些小伎俩能控制我。”
叶尘乃是天枢帝君,身上流淌的是上古仙脉,而狐神所用之法与魔道有关。所以对七杀与殷夜影响很大,而体内因为魔种而沾染魔气的寒暮也受到一些影响,对叶尘则是根本不起作用的。
至于叶尘之前为什么要跟着变小……大概是出于某种个人目的。
“等等,我帮他解除魔种,你们离开这座岛,我们以后互不相犯如何?”
狐神趴下来,似乎是放弃了对抗,一反刚才的模样变得相当顺服。它对天枢有种畏惧感,这畏惧感来自天枢曾经使青丘血流成河,狐神当初不会想到自己做出的计划将天枢触怒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原本繁盛的狐族衰败成今日的模样。
“你对我来说没有价值。魔种是你的一部分神魂和血脉,你以为没人知道?当年狐族与仙界有间隙,你便设计摇光坠入魔道,利用他大量吸取魔气来强大自己,同时又借此希望依附于魔界。可惜你没料到我会因此怒极杀入青丘,魔界又中有七杀与他关系匪浅,反而导致狐族被逐出魔界,仙魔两界都再无容身之所。你自以为机关算尽,却算不到人心。”
叶尘抽出重剑,不理会狐神的挣扎,灵力的锁链渐渐绞紧,勒进皮毛中勒出泛红的血肉,“要解魔种,杀了你便是,何必麻烦。”
寒暮淡淡地望了狐神一眼,对于这个造成他一切劫难的罪魁祸首,他此时并没有太多太过强烈的情绪。转身牵过七杀和殷夜,寒暮轻轻唤了声叶尘的名字:“叶尘,走吧。”
走过长长的甬道,深处传来的哀鸣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寂静。寒暮的耳朵和尾巴渐渐消失,胸口狰狞如同藤蔓的魔种也迅速枯萎下去。七杀和殷夜亦是在一阵微光之后恢复了原先的摸样,只是他们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显得有些迷茫。
寒暮抬眸看向密林缝隙间的苍穹,像是自言自语般:“都结束了……接下来,我该回家去看看了。”
叶尘知道,寒暮说的这个家,是最初时在现实世界的那个家。
番外:归家
寒暮站在镜子前踌躇良久,眉间有一丝忧色,更是咬住了下唇显得十分苦恼,用手在发间来回比划了许多次都没能下定决心。事实上,寒暮只是在挣扎着是不是要剪掉长发而已。因为打算回现世,带着这样的长发回去肯定会被爸妈怀疑的,但是对于的寒暮来说,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