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周斯越慢条斯理地解着身上的衣服,纽扣是如何从扣眼中脱出的动作落在许弋眼里仿若放慢了几十倍,他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周斯越,连他脸上细小的茸毛都能看清。
金属扣传来的声音不禁让许弋的视线下移,周斯越扯皮带的动作一顿,接着看向许弋的方向,唇角一扯,轻声道:
“小土狗……我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许弋不在的这段时间,改变的不只有二楼的房间,还有周斯越的身体。
话音刚落,只见周斯越的西裤倏然滑落,低腰内裤紧紧包裹着性感的腰身,右边胯骨上若隐若现印着什么东西。
许弋的表情从呆滞变得震惊,因为他亲眼看见轻巧布料落到脚边后,周斯越胯骨上的文身。
那是一个花体字的字母Y,极细极简的黑体线条仿若一条灵动的小蛇游走在禁忌之地,深深刻在周斯越的皮肤上。
——Y
许弋的弋。
许弋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奔腾战栗,那种头皮发麻的爽感让他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兴奋地几乎要尖叫出来,完全忘记此时自己双手被领带捆住、嘴也无法出声的狼狈状态。许弋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用膝盖挪到周斯越脚边,那种狂喜如烈火焚烧,仿佛要将他燃成灰烬。
周斯越似乎对许弋的反映很满意,但他还是无情地把许弋推到一边,声调平稳:“这么激动干什么,少自作多情,这是周斯越的越,不是你的弋。”
接着许弋眼前一黑,一件刚才被扔掉地上的衬衣盖在了他的脸上,而始作俑者仿佛才想起来似的——
“刚刚忘记遮住你的眼睛了。”
他是故意的。
周斯越是故意的。
许弋动不了,看不见。当一个人同时失去视力和和自由的时候,他的听觉就会变得格外灵敏——于是他听到了周斯越打开盖子的声音,接着耳边传来黏腻的水声。
***(略)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周斯越眉头紧皱,猛然从梦中惊醒。
额头布满汗珠,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手摸向身边的位置。
床的那边一片冰凉,很显然,这张床上只有他自己。
许弋呢?
深怕许弋的回来只是一场梦,事实上周斯越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他千辛万苦找到了许弋,可那人早已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墓,只有碑上的照片笑意依旧。
拖鞋也来不及穿,周斯越匆匆跑出房间,四下搜寻着熟悉的身影。终于在他慌张的找寻下,他在阳台看到了许弋的背影。
身体的汗仿若一瞬间蒸发,他看见许弋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那个木质的小凳子是许弋大学时候买的,木头被岁月磨得光滑油亮,不知为何,老物件看起来很令人心安。许弋有很多‘破烂’,他哪个也舍不得扔,就都从出租房倒腾了过来。
男人脚上趿拉着拖鞋,宽厚的肩背裸露着,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裤。许弋骨架很大,腰却细,外加之前在临终关怀中心瘦了不少,愈发显得肌肉紧实,有点迷人。
他背对着周斯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纸棍。即使身体健康,许弋也决定把烟戒了,烟瘾犯到不行的时候来一根,剩下的时间都用棒棒糖解馋。太阳快落山了,许弋拿着一把蒲扇摆弄着面前的药罐子,蒸腾出的烟雾从头顶升到金色的天空,漫天的光洒在许弋的身上。
他像茫茫沙海中隐藏的一块金子,只有周斯越捡到了他。
走近之后,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许弋在为他熬泡屁股的药。其实这一点也不浪漫,男人坐浴用药总归有些尴尬,但许弋不怕。他希望周斯越能有个健健康康的好屁股。
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的责任。
听到身后传来阳台门的声音,许弋回过头,笑着问道:“睡醒了宝贝,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然后他看见周斯越没穿拖鞋的脚,赶紧把自己脚上的脱下踢到周斯越脚边。
“快穿上,地上凉。快熬完了,现在不能缺人,你先回客厅坐会儿,我这马上就好。”
周斯越没走,而是蹲下来,偏过头默不作声地看许弋。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白色的纱帘吹起,玻璃门旁倚着一把破旧的吉他。
那是许弋在小岛上的‘战友’,当时两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拿它,周斯越对这把生锈的吉他极为嫌弃,说要给许弋买一把新的,许弋不肯,说就要那个。周斯越嘴里抱怨着麻烦,结果在两天后的早晨,许弋早上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这把破吉他安安静静地出现在卧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