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霽竟然第一次有些結巴起來,「不耽誤。」
他說完低下頭去,很久沒再抬起來。
「媽。」向淮低聲喊道。
宋伶然瞪了他一眼,說:「好好聽林霽給你講題,不准隨便發脾氣。」
「我知道。」向淮說,過了幾秒,他突然伸手抓了一下宋伶然的手,笑道,「謝謝你。」
宋伶然的眼睛又紅了。
「謝我幹什麼……」她含糊了一句,一邊站起身來,端著碗去了廚房。
林霽在向淮家裡住了三天,三天裡他和向淮沒做任何越矩之事,連親吻都很少,大多數時間是真的在學習。
林霽將向淮上個學期的所有試卷過了一遍,大致掌握了他的薄弱點,便集中在那些關鍵點上給他講解。
向淮也聽得很認真,不吵著要玩也不嫌累,林霽讓他做什麼題他就做什麼,只是他幾乎是黏在了林霽身邊,林霽去個洗手間他都要跟著過去,站在門外等著他。
宋伶然和向啟也沒再提過兩人的事,那些尷尬的爭執和分歧被擱置淡去,相處也逐漸自然起來,有時候竟像家裡還是完完整整的四個人。
林霽走之前那天晚上,他和向淮並排躺在床上,清醒著過了一整夜。
快天亮的時候,向淮爬起來,在桌子裡面翻了半晌,拿了個東西出來。他掰開林霽的手,神色認真地將它放進林霽的手心裡。
「今年也在你手裡了。」向淮說。
林霽攤開手,他的手心裡靜靜躺著最一年的生肖幣。
「昨天剛從我爸收藏櫃裡順出來的,別丟了啊。」向淮笑道。
林霽挑了挑眉,也在笑:「以前的原來都是這麼來的?」
「嗨,」向淮無所謂地擺手,「他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一樣。」
林霽突然抓住向淮的手,在他手心裡輕輕地親了一下。
溫熱的鼻息和嘴唇的溫度烙在手心裡,向淮有些臉紅了。
「過段時間見,」林霽說,「幾個月後的男朋友。」
「別動手動腳的,」向淮假正經,嘴硬道,「到時候還說不定是不是呢。」
「是嗎?」林霽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向淮倔強地不想理他,林霽把他的臉掰過來,又問了一遍:「是不是?」
「是是是!」向淮撐不住了,抱住林霽,惡聲道,「必須他媽的是!」
那天早晨,向淮趴在窗台上看著林霽踏著雪離開的時候,在心裡想,他一定要變得足夠好,好到未來握在他自己的手裡,他想喜歡誰就喜歡誰,要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好到也能保護他喜歡的人。
幾天後,再開了學,就進入了高三下學期,整個教室的氣氛都有點拼死一戰的意味。
向淮早上起床收拾洗漱的時間都越來越短,從睜開眼到出門有時候連十分鐘都不到,晚上有很多次都是穿著衣服囫圇個地躺床上就睡著了,早上鬧鐘響的時候他脾氣上來,恨不得把鬧鐘從窗戶里扔出去再睡個天昏地暗,但再怎麼想他也一次都沒再賴過床,每天咬著牙爬起來去上課。
上了五百分他的成績像是進入了一個瓶頸,從五百分升到六百分似乎比從三百分升到五百分要難得多,開學連著兩次小考試他的成績都在五百一左右打轉。
向淮不服氣,更加壓縮那本來就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一遍遍地看林霽給他寄過來的資料,有時候在夢裡都在做題。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能在學習上付出那麼大的勁頭,宋伶然都被嚇到了,以前是成天罵著趕著想讓他多學幾個字,現在卻是每天擔心著想讓他多休息一會。
但有林霽在前頭,向淮從來沒覺得目標那麼清晰過,他不想往後退,只想往前走得更遠一點。
其實他倔起來跟林霽也沒什麼兩樣。
三月十二和十三,一模考,向淮523分。
他把錯題拍了照給林霽發過去,兩個人一起分析到半夜兩點,最後還是林霽再三催促他去睡覺,向淮才不情不願地掛斷電話爬上了床,挨上枕頭三秒就沒了意識。
四月十七和十八,二模考,向淮539分。
向淮惱了半分鐘,然後就收了那些有的沒的,繼續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二模考之後班裡的氣氛有些慘澹,二輪複習已經結束,距離高考不過五十天,有些東西基本成了定局。向淮撞見過幾次有人受不住壓力在外面哭,他倒沒有過這種感覺,他只想變得更好,只好一點點也沒關係。
鄭早橋說他是不是魔怔了,或者突然被什麼學習之神附了身,因此一心一意只想搞學習。
向淮反駁他:「你才是一心一意只搞學習,老子是一心二意,一意搞對象一意搞學習。」
其實對象並沒怎麼搞,過年之後他和林霽沒再見過面,除了最開始打過幾次視頻,後來就都是電話聯繫。
向淮其實很想林霽,但林霽不提視頻的事,向淮也就不提,而且,他也害怕自己多看林霽幾眼,可能就敢扔了書讓學習去他媽,買個機票飛去搞對象。
四月二十三是向淮的生日,向淮給忘得一乾二淨,還是早上吃飯的時候看到宋伶然給他做的生日面才想起來。
那一天上課的時候他久違地有些心不在焉,時間越晚他越是躁,總是忍不住想看手機,翻翻林霽有沒有給他發消息,可一直到晚自習下課,手機上都沒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