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我一直在回憶上輩子的自己有多麼惡劣。明明你我都是這段婚姻的受害者,我不敢去抵抗強權,卻把憤怒一股腦兒發泄在了你的身上。多麼無能,多麼窩囊。」秦禹蒼回頭看夏澤笙,很坦然地評判著自己的醜陋。
「你的處境比我更可憐。我卻從未多呵護你一些……我時常想,能夠重活一世,大概是老天爺要我知道自己曾經失去了什麼,又讓我來補償虧欠你的一切。」
秦禹蒼停下了腳步:「我們到了。」
地鐵站的指示牌就在不遠處,風雪更勝。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秦禹蒼說。
夏澤笙抬頭,在風雪中無聲看他。
秦禹蒼無力地笑了笑:「你不要為我這樣的人流淚,夏夏。老天爺何嘗不眷顧我,讓我重活一次,讓我得到一次愛你的機會。我很幸福……也希望有一天,你能也給我這樣的機會。」
他上前一步。
這一次他沒有再克制,不僅僅是一個擁抱,他低頭輕輕地啄吻了一下夏澤笙帶著淚的臉頰,舔舐掉他冰涼的淚水。
然後他拍了拍肩頭的雪,用熾熱的、盈滿愛意的眼神看向夏澤笙,對他說:「我走了,夏夏。」
回去的路上,夏澤笙打開了那個亞克力的盒子,在雪中吃掉了那個帶著夢幻色澤的紙杯蛋糕。
然後他戴上了手套。
手套里還有秦禹蒼殘留的指尖的溫度。
夏澤笙用戴著手套的指腹蹭了蹭自己的臉頰,像極了情人的愛撫。
第93章我做好了準備
秦禹蒼因為業務原因,來歐洲的時間明顯增長,在國內的時間變得比較短。也不知道他這是不是有意為之。
後來秦禹蒼公司的廣告開始頻繁出現在倫敦街頭的時候,在夏澤笙的樓下等候,好像也成了一種習慣。
從幾個月一次,到幾周見一次,再到每周一次。
夏澤笙不是沒有擔心過他要求更多,可是秦禹蒼好像變得特別識。大部分時間都是來看看他,然後兩個人步行到地鐵站,接著就此分別。
有時候秦禹蒼會帶一些給他的禮物。
有時候秦禹蒼會邀請他共進晚餐。
還有些時候,他們會一起去看一場電影,然後在夜色下散步,聊著這場的電影好與壞。這時候夏澤笙就會翻出imdb上的評論,對秦禹蒼的觀點進行反駁。秦禹蒼會大笑,但是一點也不認輸。
他們一起去看過藝術展,一邊看一邊討論。這一次,夏澤笙喜歡的畫,秦禹蒼沒有買下來。
還和夏澤笙的同學一起去過1ivehouse,在瘋狂蹦迪的時候,夏澤笙被他的男同學差點親到嘴唇這件事,讓秦禹蒼黑了一整夜的臉。
在聖誕集市上採購,在夏澤笙的小宿舍里做熱紅酒,然後品嘗市買回來的預製菜,最後一致覺得英國沒有美食。
在陽光普照的日子裡,找一家轉角的二手書店,點上一杯咖啡,就可以安靜地對坐一下午。
本來支離破碎的關係,被小心翼翼地修復著。
兩個人之間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秦禹蒼的到來,突兀又自然,他的離開也像是朋友的離開那樣不讓人憂鬱。
除了生日那個吻。
在夏澤笙畢業回國之前,秦禹蒼再沒有更進一步。
就在夏澤笙完成了畢業論文,在按部就班地準備畢業手續的時候,他接到了秦禹蒼的電話。
「你在哪裡?」秦禹蒼的聲音有些焦急。
「……在學校。」夏澤笙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怎麼了?」
「你把位置分享給我。」秦禹蒼說,「有些事……」
掛了電話後,夏澤笙分享了自己的地理位置給秦禹蒼,很快收到了秦禹蒼的信息。
【在原地不要動,我五分鐘後到。】
他沒有動,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賓利就停在了他身邊,後車門打開,夏澤笙彎腰,就看見秦禹蒼坐在裡面。
「你畢業準備得怎麼樣?」秦禹蒼問他。
「比較順利,後續只要等著拿材料,參加畢業典禮就好了。」夏澤笙說著進了車裡,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跟我回國吧。」秦禹蒼道,「你公寓的事情我遲點再來歐洲幫你解決。」
他語氣有些凝重,夏澤笙困惑了起來:「出了什麼事了?」
等司機把車開出去,秦禹蒼才開口道:「夏夏,你父親……病危。」
「你是說夏泰和?」
秦禹蒼搖了搖頭:「我是說你親生父親。」
夏澤笙一時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因為這個人從他記憶里消失了太久,久到他已經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
「是淋巴癌。」秦禹蒼說,「把你賣了沒給他經濟帶來什麼好轉,除了最開始幾年,後面都活得窮困潦倒。還在佛山打過工,發現吐血送醫院的時候已經晚期了……我懷疑是工廠里有什麼質檢不合格的致癌物導致的。」
秦禹蒼一路說著,直到上了等候在機場的私人飛機上。
「把你『賣』了後,他拿錢娶了第二個老婆,還生了三個孩子,但是後來家暴,老婆也跟他離婚了……淋巴癌晚期後,他就回了鄉,跟第二任前妻說了。後面很大一部分費用都是前妻和他三個孩子支付……他不是沒有起過找你要錢的心思,你在國外,而且前妻和三個孩子都攔著他,就沒讓他得逞。一直到最近,山窮水盡,沒有辦法,他們才聯繫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