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这是?”
读完沈辰星回复的邮件,王栋拿着手机一个劲愣,一下子弄不清自己是该继续高兴,还是该转成担忧了。
昨天留言的读者,和今天写信的这个孩子,是同一个人吗?怎么字里行间流露的心情是天差地别呢?他们压根就一个是情绪低落的悲观者,一个是充满阳光的乐观者啊!
有那么一瞬,王栋想说服自己高兴起来——或许是昨天晚上写的轻松愉快的邮件起了作用,真让那孩子好好睡了一觉,然后早晨醒来感到身心愉悦呢?
“嗨~”
转眼他又叹气,不得不承认这种好事生的概率,实在是低到基本不可能!
王栋没有午休,收到了沈辰星的邮件,他哪还能睡着啊?
靠在沙的靠枕上,他一遍又一遍读着那封邮件,渐渐嚼出味道来了,王栋意识到,给他写信之人千真万确就是一个正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年自尊心挺强,以为对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以掏出真心话,可当现即将与陌生人成为朋友,立即又失去勇气并缩回头,开始编故事来伪装真实的自己了!
“编故事~”
这个想法浮出脑海,王栋哑然失笑。
要说是谁在编故事,难道不是他自己?可王栋编故事的目的,是为了帮这个正处于关键的成长时期,却陷入了心灵的困境,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的孩子,他是出于善意啊!
而孩子“编故事”
,能否应给他正名为是在说谎?说谎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事实,王栋了解不到事实,也就没法“对症下药”
,从实际角度出来帮到孩子。
“这下可不糟糕了嘛?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位沈辰星小朋友放下顾虑,向我敞开心扉呢?”
王栋开始用手指搓眉心,每当感到为难,他就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而今天他手指下的力气特别重,说明他特别烦心。
也不知考虑了多久沈辰星的事,王栋忽然一惊——他怎么把晚上老年人聚会的大事给忘后脑勺去啦?
不行不行,邮件这事还是暂时搁一搁吧,先决定聚会去还是不去要紧!
可是,这两件事,应该分开处理吗?
慌乱片刻,王栋急吼吼的心情忽然又沉着了下来,回忆起他同意接受陈姐的邀请的原因,不正是为了搜集生活素材,好给那孩子回下一封邮件?
既然两件事互为因果,密不可分,那就不要分开它们,换言之,晚上的聚会一定得去,不仅去,还得尽可能和参会的老街坊们多交流,不让这趟罪白受!
打定主意,王栋现他对聚会的恐惧感何止有所减轻?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期待了。
常年独自在家,总是邋邋遢遢的,多少天不修整胡须也是常事儿。可晚上要出门见人了,仍然搞成这副样子可不行,那可不又丢脸又没礼貌?
王栋积攒出力气,从沙上爬起来,进卫生间刮面。
浴镜里两鬓白的老人,真的是自己呀?
多少天了,王栋再仔细认真地往镜子里端详一回自己,之前的喜悦没了,他感到一颗心紧疼。
还老惦记着十八岁参军时、以及参军后的种种情形呢,那可不都是过往曾经了嘛~如今他的的确确老了,当然如果不是得了病,头大概不会白得这样厉害,但至少也差不多有半白了吧?
唉,舍不得黑变白,一头白也成了事实。白头黑不回去,王栋也不指望用什么办法再让它们变黑,膈应在心里的想法只是,等有一天沈辰星小朋友现我欺骗了他,所谓的外星人不过是一个白苍苍,并且连话也说不清一句的老爷爷,会不会受到很大打击呀?
算了算了,如今帮助这孩子的万里长征路还才走出第一步呢,想那么长远干啥?说不定孩子见到年长者,更愿意听他的话呢?
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怎么演好“使者戈伦”
这个角色,不在依靠邮件交往的过程中露陷。
“还有一个任务,也是相当重要的!”
王栋指一指镜中的自己,大声提醒了两个字:“保密!”
从柜子里翻出许久没用的剃须膏,又找出一把剃须刀,王栋十分小心地给自己刮起了胡子。
将凌乱的头收拾整齐,剪掉过长的部分,再刮干净花白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少说也能年轻十岁,哪怕白比黑多了,也至少是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子!
刮胡子的时候,王栋愉快地哼唱起了《一剪梅》,此时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似乎六十年来,除了正式入伍那天,当然还有儿子出生那天,他是第三次真真正正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人生在陷入黑暗的绝境后,竟然还能出现光,还能朝着光明确找到前进的方向。。。。。。
不过再高兴,王栋在行为上也非常警惕,刮胡刀从脸皮上剌过时缓慢而谨慎,他要严防死守,坚决不刮出哪怕一小道伤口。
白血病人血小板降低,凝血功能很差,万一弄破皮出血了,血又止不住,就得赶紧去医院了,晚上的聚会也就泡汤了。
那还怎么给沈辰星小朋友回信?
不仅是凝血问题,王栋记得很清楚,医生说他的免疫力也极为低下,稍不留意就会造成感染。
所以平时他得尽量吃“抗菌”
食物,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不过,也尽量别将自己封闭起来,那样反而不是养病,而是折磨身心。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走哪儿都戴个口罩,避免接触他人的飞沫。
王栋认为自己需要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没必要浪费钱买口罩。谁曾想还真有要用到的时候?
他有些着急,但记得从安宁医院回婺华的时候,主治医生见他总是哆哆嗦嗦的,身边又没家人陪伴,挺同情他,二话不说就塞了一个小小的医疗急救包给他。
王栋急忙打开一直扔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