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从袖中抽出短剑来,一边格开几个扑上来的小喽啰,一边顾向身后的小庄:“小庄,老陈呢?”
“在后面!”
老陈掉了一只鞋,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说:“大人,刚才我往外爬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抓我的脚,肯定是前院贼厉害的那几个。情急之中我拿夫人掉的钗子狠心刺了他一下,把他腕子都给刺透了,这才逃脱。估计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岑杙额头上冒出了汗,马上道:“我们分开跑!你和小庄向东南,我和顾青往西南跑。”
“好。”
四个人兵分两路,岑杙拉着李靖梣跑得飞快,很快就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李靖梣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
她试探着问:“你累不累?”
没有回答,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夹着若有若无得牙齿打磕。
岑杙猛得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严肃问:“疼了多久了?”
后面追兵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李靖梣见她不走,无力地剥开她的手,继续麻木得往前跑。岑杙扯住她的胳膊,矮下身子,“快上来,我背你跑!”
她不理会,甩开她的手,险些把自己摔倒,摇摇晃晃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你怎么这么犟,让我背一下又不会死!”
岑杙快要被她气死了,听她急促的气息,颤巍巍得身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不用就是不用!不要你管!”
她还想打她的手。
“我是你相公,我非要管!”
岑杙不再同她啰嗦,大吼一声,总算把她压住了。气势汹汹地拽过两只胳膊,强制着把她背起来:“抱紧了,要是疼就咬我的肩膀,别咬自己的嘴!”
李靖梣已无半分?力气挣扎,腹中的痛意和委屈就像绵绵无尽的河水一样,方才极奔跑时尚能分心一二,如今一缓下来,顷刻间就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
岑杙很瘦,骨头跟树干似的,又凸又硬,奔跑中难免硌到她。感?觉到她因?剧痛突然绷紧了的四肢,双手狠命揪扯着她的衣襟,好像要连同她的心一起撕碎似的。岑杙心痛得好像要裂开,刻意把脚步放缓。但是仍能感觉到冰凉的眼泪因?为难受大颗大颗得地落进她的领口。
“我恨你!”
她由喉咙深处出痛苦呜咽,像一把刀子将?她慢慢凌迟。
岑杙眼睛红了一圈,停下脚步,知道她此刻再也经受不住任何颠簸。她把人极轻地放下来,忍着鼻酸,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回来后就任你处置好不好?”
说罢,扶着她靠大树倚坐下来,在她咬破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抽出手中的短剑来,面无表情地迎向后面的追兵。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段删掉了,岑杙出身佛门,不随意杀生才合理!
第41章荒山野岭
孔蝎子没料到她会返身杀来,仗着人多势众,立即将她包围。月色中岑杙辨出对方约莫有十来个人,手中皆携利器。
她持短剑格开这些虾兵蟹将,挥掌直向孔蝎子面门击去。孔蝎子也察觉到她的意图,连忙闪身躲避,岑杙一击不中,被其他人缠住了相斗。她后退一步,身体倒仰仰几成九十度,避开了两把关门式横向劈来的大刀,随后扭身回转,在二人背后各自轻轻划了一下,两人立即负痛倒地,如丧猪一般嚎叫起来。
岑杙不理会二人,一个蹲身扫倒一个土匪,又踩着他的腰起跳,凌空一招剪刀脚,把另一人踹翻在地。身子刚落地,两根长矛又一齐朝她捅过来,她蹲身避过,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那长矛又追着刺来,她继续翻滚,翻到刚才被他扫倒的人身前,手腕一用力,整个人从他身上跃过,就听见长矛刺入肉中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哀嚎,岑杙趁机拍地起身,回头就见那两个土匪正从同伴腹中拔出长矛,地上的同伴口中咕嘟咕嘟有声,只一刹那便一命呜呼。
岑杙不免寒心,见那长矛更狠地刺来,她脸色黑,不再手下留情,踢开一只长矛尖头,拿住另一支的中段,把短剑沿着长杆往对方的手削去,对方“啊呀”
一声,松开了杆,身子被岑杙一脚踢飞出去。接着她扬起无矛的那段,在空中划出一道劲风,“砰”
得一声,用力打向另一人的颧骨,将他当场打昏过去。
其余喽啰没料到岑杙武艺会如此高强,加之又有长矛在手,一时畏惧都不敢上前。岑杙警惕地看着他们,余光瞄到孔蝎子不见了,心中忽生出不好的预感,扭头朝李靖梣倚身的大树看去,果然见一个影子?正朝树旁飞窜。
情急之中,她把长矛换了个方向紧握,朝他飞掷出去。孔蝎子听到了身后疾来的尖啸声,连忙俯身躲避,长矛擦着他的头顶堪堪飞过,“砰”
得一声,扎进了前面的树干中,杆尾被震得上下剧烈颤动。他心中满是逃过一劫的庆幸,回头正想冲敌人耀武扬威一番,接着另一道寒光骤然而至,像是算准了他会回头似的,“噗呲”
一声,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左侧胸腔,是岑杙的短剑。
他隔空看到了那双凶冷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胸口,跌退数步,又往前重重地扑倒,艰难地翻了个身,直直看着天上一动不动了。
李靖梣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人,距她五步外的尸仍在悄无声息地流着血,而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杀死一个人对她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