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多了,让我就这样离开,真是有些舍不得。“你结婚后还会回这里看看吗?”
早该想到,等那时,见她一面会多难。她长吁两声,好象对我的问题相当不屑:“这里是我家,跟结婚与否没关系。”
多高明,她从来都有办法想出这种摸棱两可的答案。作者:2191292382005-12-1818:14 回复此发言--------------------------------------------------------------------------------66《失落有时》母亲已经派人传话,她的婚礼当天有一场恶战。赢了,从此上川家一统亚洲黑市军火;输了,我的灵魂就会提前离开我的身体。带话的人一副“必胜”
的信任表情,塾不知,那场仗无论跟谁打,无论结局怎样,败者都是深爱她的我,只不过人格分裂的最大好处就是:取胜的时候,另一个我会满足地笑笑,虽然无论哪个我都不知道,那笑会不会很苦。“还疼吗?”
她用额头试试我的体温,左手在我腰侧搭着,中指上的戒指磨蹭着衬衣布料,偶尔发出沙沙声。“不疼。”
止痛药对我还是有那么点用。“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你从来都没有送过给我,猜猜,猜对了明天做粥给你喝。”
“百合吧,每次春节逛花市你都会看好久。”
其实不加那个“吧”
字也行的,我笃定她喜欢那种会让我喷嚏连连的花,只是顾及到我,才会光看不买的。“好聪明的孩子呢。还知道这个。”
她宠溺地拍拍我的后脑勺,满意极了,当下决定明天亲自下厨为我做生鱼粥:“睡吧,一觉醒来肯定有碗粥在等你。”
“晚安。”
我吻她。“晚安。”
她又往我这边缩了缩。这恐怕是我们能做的,真实的对话了,除此之外,那么多的禁忌,早已毒蛇般缠住言语不放,如佛云: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我拄着囚鬼站在满墙镜子前,循着反射的光线看我的世界。“文小姐,这样的妆您还满意吗?”
婚纱影楼的服务生谄媚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旧颜居然也会坐在那里任她摆布,生生把一张活色生香的脸画了个乱七八糟。“麻烦帮我把椅子转一下。”
她大概是怕我恶心得不够,非得让我吐吐,明知道我最见不得她上浓妆,不不不,是见不得任何人上浓妆。“丑死。”
我干脆把脸撇到另一边,透过落地窗看囚鬼和安姿在草地上瞎闹——谁说女人一生最美是结婚时,那些厚厚的粉底扑在脸上,再细致的五官也会被毁光。还有腮红,不论斜扫横扫圈扫,反正扫出来都是猴子屁股。更别提睫毛膏,要是防水的也就罢了,万一买到粉性重的,那简直…“把你手机拿出来。替我拍张照。”
“我才不会让我的手机受罪,反正你一会儿也要拍婚纱照,等等吧。”
她难道就那么心急吗?影楼里不知怎么地开始放流行音乐,大概是原先的蓝调唱片放太多报废了,一时找不到替换,调音顺手抽了张盘吧。象是个台湾男人的声音,但中文说得太好,让我很难把他和阿扁联系起来。“你们要快乐,要紧紧牵手,你们不幸福,我会难过。成全最爱的人,不是为了看着她寂寞。”
前面那些叨咕叨咕的说辞我都没有听明白,只这句,清晰得就像站在我耳边,特意唱给我听。“让你照你就照,那么多意见。”
旧颜不顾礼服长摆没有花童托起会被踩脏,几步走到我面前开始搜身一样翻我的口袋。“拍。”
她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闪光灯吱吱叫了三声后我手机屏幕上留下她丑丑的样子,远不如原本的屏保,那张她在我怀里开怀大笑时自拍的相片好。“小姐,能告诉我这里的邮箱地址吗?”
在走入更衣间之前,她丢下那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说完还抛了个所谓的媚眼给我:“小小,把相片发到他们邮箱里去。”
虽然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但如果我在她出来之前没有照她的指示办,一会儿肯定会纠缠不清,她的不依不挠我见识过多次,可不想再受那份干罪了。等了有十分钟,她素面朝天的出来,手里甩着那身原正雄费尽心思弄来的,售价不菲的,已经绝版的,羡慕坏一片女人的礼服。“等原先生来了拜托你们拿这张照片合成一下凑本婚纱集吧。”
她潇洒地把镶着海蓝宝石和石榴石的礼服吊带拎起往柜台方向稍稍抖臂,那一线光芒四射的经典就被这样送了人:“这是谢礼。酬金等原先生来付。”
“你这就算拍完了?”
我不可置信地退了几步,但就这样也没能躲过她搀来的手。作者:2191292382005-12-1818:14 回复此发言--------------------------------------------------------------------------------67《失落有时》“是啊,我女儿到时间吃饭了,你好象也不喜欢我折腾太久,所以,让他们合成去吧。”
说完,她哈哈大笑,淑女形象登时损光。“你要走?”
说曹操,曹操到,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侧间走出来。没说的,挺拔,强健,站在我面前像是单手就能把我拎起来。这就是原正雄吧?只见过他的相片,想不到真人比二维平面图有气势多了,果然是旧颜看上的男人,若此刻旧颜站到他身边,必是佳偶天成的美眷一双。不过现在这个男人可能开心不到哪儿去,因为旧颜挽在我臂弯里的手。这妖精,总干这种不贤惠的事,也不晓得娶她的家伙会不会三天两头被她气吐血。我算是马上可以交权,不再冒这种甜蜜的风险了。“恩,我的两个活宝贝都饿了,”
她伸手指了指我,继而指向安姿:“这两个东西都饿不得的,一天吃好多,我要是不努力挣钱,根本养不活她们。”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编出这种谎的,在家的时候她天天埋怨我两吃得少,鸟喙鸟喙的叫个不停。“这样啊!”
原正雄立即显露恍然大悟的神情,重重点了两下头,双腿一并,做恭送状:“那你们快去吃饭吧。哦,对了,我给安姿买了份礼物,下午会送到府上。”
相敬如宾。我在这里算什么呢?再赖着不走,就有点不识抬举了。“要不我带安姿…”
我把原本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抽出来反握在刀鞘上。“那我先走。”
旧颜把头靠在我肩上,幸福地笑,暗里却用力掐了我几把,摆明是警告我别擅做主张。不晓得原正雄是真笨还是装傻,旧颜在肢体上都已经做得过火到这种程度,他竟然视而不见,要换别人,早就跳起来让我这个外人滚得越远越好了。想他那整套家教堪优的动作,大概是被世家教育压迫太久,不会动气型的吧?记得母亲告诉过我,她就是爱上了父亲的好教养,无论在任何时候言语动作都不会偏移半分。起争执,他只说道理,不动气;事情过去后,他对也好错也好都会保持公正的态度。现在的原正雄怕就是这样才会被旧颜看好的吧?只不过父亲的世家教育源自大汉族书香世袭,不若原正雄这般和族教育,太过注重肢体表达。等等,刚,他行的是什么礼?鞠躬礼?原正雄档案上明明写的是潮汕人氏,怎么…他的所有资本都是境外流入,自然无从查证那些钱的来龙去脉,但这种礼节性动作并非一朝一夕能养成的,母亲曾向我仔细辨析过汉和两族礼仪间的异同,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当今中国,除非刻意表示某种程度的尊重,已经很少再有人用那种必恭必敬的鞠躬礼了。“旧颜,你介意我跟你的未婚夫谈谈吗?”
在就要迈出玻璃门那刻,我猛停住脚步。感觉她在我身边僵了一下立刻放开了手。“我跟安姿在外面等你。”
不晓得她是否也感觉到不对劲。我迅速折返,虽然有点情敌的嫌疑,但得承认此时我不可能会放过这个太大的“蛛丝马迹”
。他还在,正从衣帽间里出来。“原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环手身前,顺势靠上镂空的铸铁展示柜。囚鬼被抬高后,没有人会再认为它只是根手杖,因为它冥黑的色泽,因为它锃亮的裱饰,还因为那颗血染的祖母绿。他迟疑了会儿,大概是被我的唐突吓到。“您是…”
“在下姓霍,可能不久的将来会有业务上的来往,所以特取道文小姐,想了解您意向如何。”
他低下头去,好象在费力的想我是哪根葱。“哦,是这样啊。霍…”
难道他从来都不知道旧颜的阴影下还有个人?究竟是旧颜掩饰得太好,还是这个男人完全没心思了解她,又或者是…不管怎样,还是先问出个头绪来的好,再打哈哈下去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他,失手扼杀了旧颜的幸福。“原先生是日本人?”
“恩?”
他一怔,方正的额头上沁出密密汗珠:“呵呵,您是霍岂萧霍总裁吧?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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