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暗示意味等于零,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进军了,醉酒中的苏继澜听懂了几分?同样醉酒的燕然无法推测,但当两个人一语不发光溜溜的进了空无一人的浴池,站在格外冲的水流下头,被那蒸腾的热度包围了之后……
所谓酒劲儿,可就是真的拦也拦不住的窜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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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家伙两只手撑着墙,整个圈在极为狭窄的活动范围之内时,苏继澜竟然没有觉得慌张。他只是有些怕,有些期待。他想那一定是酒精的功效才让他变得如此那般……下流。
不然,怎么会被那古铜色的胸膛带着滚烫的温度贴上后背时,他就轻易的允许那热流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腔,而后一路流向了小腹以下呢?
“苏苏……”
耳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不见的性感沙哑环绕在那儿,苏继澜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试图略微躲开那灼热,而后在被那胸膛紧追不舍再度逼近时突然放弃了所有逃跑的念头。
他回过头来了,他像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一般回转了身,皱着眉,带着迷惑,带着不知是浴池里的还是他从江南带来的眼里的水汽,用试探的、引诱的、忙乱的,乃至渗透了绝望的甜美的眼光看着面前的燕然。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野兽的眼,他觉得那一瞬间自己也被那野兽同化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在第一个慌不择路的所谓亲吻压下来时,半点都没有反抗呢……
那其实不能算是吻的,完全就是急不可耐的碰触和焦躁的吮吸,那是霸道的掠夺,是强硬的索取。
燕然没有留给他一丝一毫的余地,他反复肆虐那薄而温润的嘴唇,学着电影里法兰西热吻的样子和怀抱里这个苍白的男人纠缠着舌尖。凌乱的喘息声从唇角溢出,在空荡荡的浴池里回旋,最终消散在水汽里。
被那亲吻进一步攻占了颈侧时,苏继澜喊了他的名字。
被那只手一把握住股间时,苏继澜带着像是要哭出来的低吟,抛掉了所有的尊严和自制,伸出手去,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感觉到那只手攥着两个人同样昂扬坚挺的物件上下搓弄时,苏继澜咬紧牙关,却还是不曾关住喉咙中的颤音。
眼眶始终是红的,那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无措?每一处被碰过的地方都泛了浅粉,那是因为水流,还是因为情热?他失控的大胆的抱紧对方,紧紧闭着眼,在快感中放纵自己凑过去啃咬对方的耳垂,而后在听见燕然吃痛的声音撞进耳廓时全身一阵痉挛的颤抖。
两个人的高潮是先后到来的,站在喷头下面,任凭水流浇在彼此头顶,然后顺着肩头和胸膛滑落,终于渐渐洗去了刚刚释放出来的粘稠,苏继澜好半天,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时他想问的是——“怎么办”
。
发生了这些,怎么办……和一个那么熟悉,却绝对是异乡人的人发生了这些,怎么办……老家催促他回去的期限迫在眉睫了,真的迫在眉睫了,怎么办……
所有这些都本不该发生的,可是它就真的已经切实发生了!
怎么办……
猛的一个翻身,从脊背发凉的梦境里惊醒,苏继澜感受着周围的寂寞与冷清,惊魂未定听着自己慌乱的心跳。
自己就那么跟他做过那些事儿了……隔了那么多年,还是犹如昨夜一样的清晰具体,燕然那时手掌心的触感,还留在他身上,燕然那时野性十足的眼神,还留在他记忆深处,燕然那时滚烫的呼吸,还留在他耳畔……
这些,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又见面了,那么平常似的又见面了,那么自然而然的交谈,却把沉积了许多年的情感一股脑掀了起来。他本不想这样的,本不想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无法遏止的陷入不得超脱的境地的,他本来想要平心静气上演这一幕重逢和重逢之后的所有的。
可那些本来想要避免却无力避免的种种还是发生了,那些,又到底该怎么办呢……
苏继澜掀开被子,坐起身,他在黑暗里微微发抖,在微凉的空气里反复低语,然后便再也无法入眠。
那一夜,他是在沙发上熬过去的,他躺在宽大到奢侈的真皮沙发上,靠着扶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没有开灯,渗进来的是月光,惨白的冷光照着落地窗边那棵高大的巴西木,把斑驳的修长的影子落在他脚边。
他点了烟,却不想抽一口,原本平时就不是嗜烟的人,现在更是不想借助尼古丁的功效让自己心情平静下去。燕然曾经带着那不知是地方特色还是本性体现的痞子相儿说过什么,烟这玩意儿,你困了,它能让你醒,你不困,它能让你睡。可现在,醒也不是,睡也不是的苏继澜,只觉得尼古丁完全就是废物,除了减损他的寿命,再无更新鲜的招数了。
刚才那个太过真切的梦吓了他一身的冷汗,自己和燕然在空无一人的浴室里纠纠缠缠,两个男人,做了两个男人不该做的勾当。那绝对就是勾当了,那下贱的,龌龊的,违背天理人伦的行为他究竟是怎么蛊惑自己去大胆尝试的?难道说他骨子里可以淫乱到一点酒精刺激便可以忘却性别的限制去……恣意泄欲?
他是个体面人,他的家在苏州算是望族,也许还够不上名门之后,可终究是书香世家。祖父是历史学者,父亲是书画家,母亲是中医,大哥是经济学教授……天呐,什么样的家庭能有如此的阵容?他从小受的是“天道酬勤”
的教育,听的是诗书礼乐,摸的是笔墨纸砚,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聪颖,他知道何时该进退,何时该收放,他懂得在这样的家庭或者说家族之中所谓的自由,就是在长辈已经给你安排好的人生路上带着伪装的积极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长辈,再继续把限定设计好的路途像个枷锁一般套在自己的儿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