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独步心想,这也是正常的,突然冒出一个亲生父亲跟自己妈妈结婚了,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马上接受事实,更何况正树这孩子相当早熟,确实需要时间适应过来。
这父子的相处模式也是挺让人感到怪异的,有一次荻野真在花店里被公事缠得无法脱身,让正树放学后直接去侦探社待着等太宰治下班再一起回家,而正树过来时只对太宰治打了声招呼后,就神情淡淡地坐在一旁写作业了,也没什麽互动。
太宰治自然是想过别的办法试着改善两人的父子关系,也观察过儿子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打电话询问正树的班主任后,班主任有些惋惜地说,「正树这孩子什麽都很优秀,相貌好,头脑好,运动成绩也好,教养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就是冷漠得不太合群,很多孩子想跟他做朋友但又不敢接近,我怀疑过他是不是在交际上有什麽障碍,跟他私下聊过,结果他说自己不需要朋友,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的。」
太宰治了解情况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个主意。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知道正树是一个性格冷淡的孩子,毕竟从小到大接触的大多是他人的杀意与不善,让他突然去接受他人释出的好意是不可能的,这也导致他在人际关系上会有很大的障碍。
太宰治又想了想,打定主意要给他找个玩伴,找个小女孩儿更好,因为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正树肯定没法对人家太无礼。
于是连着几天下来,太宰治一有空就会去外面摸鱼溜达物色玩伴,他没有考虑正树就读的小学里的那些学生,而是找了别间学校的孩子,目前正树五岁,他打算找个比正树小几岁的小姑娘,这样成功的机率会更大。
终于在某一天,太宰治经过一间幼儿园时,看见一个身穿水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在幼儿园对面的游乐场里蹦蹦跳跳着,小姑娘长得相当标致,目测才三岁左右,一头浅栗色长发绑成两条麻花辫,头上戴着一只蝴蝶发箍,双眸是漂亮的蔚蓝色,脸上挂着可爱稚嫩的笑意。
她张开双臂独自踩着地上的格子一蹦一跳,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太宰治下意识地迈步上前扶起那个小女孩,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玩要小心一点,妳家人怎麽还没来接妳回家?」
小女孩眨了眨眼,脆生生道,「谢谢叔叔,我在等爸爸来接我放学呢。」
太宰治温声问道,「妳的爸爸迟到有几分钟了吧?独自一人在这里玩很危险的,妳的老师呢?」
小女孩指了一下幼儿园,「老师说她去上厕所,马上就来。」
说完,她又鼓起白嫩嫩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迟到也不是第一次啦,每次经过一家餐馆他都会被那里的咖哩饭给绊住,而且都要买最辣的那种,今天一定也是偷偷去买咖哩饭了。」
太宰治瞳孔一缩,他觉得心髒仿佛被什麽给狠狠揪住似的,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在心中逐渐成形,只差一个更确切的答案需要证实。
半晌,他才轻声问,「妳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温和的男性嗓音,「夏实,我们回家吧。」
被唤作夏实的小女孩立刻笑弯了眉眼,迈开小腿朝太宰治身后跑去,「爸爸!」
太宰治站直身子,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那小女孩的父亲,眼底满是震惊不解的複杂情绪,他注视着眼前红发蓝眸的男人,嘴唇微微发颤,就是说不出话来。
‐‐织田作还活着?
他看着眼前容貌如昔的男人弯下腰,动作熟练地抱起自己的女儿,随后擡眸对着太宰治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太宰,好久不见。」
太宰治张了张唇,试图说些什麽,嗓子眼却彷若是被什麽东西给堵住似的,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眼底流露出几不可见的淡薄笑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坐下来聊聊吧。」
织田作邀请太宰治到家里作客,这倒是让织田作的妻子宫田蝶子心里着实一惊,甚至有些防备。
当年就是织田作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结果死于首领的算计,使她消沉几年后才稍微缓过来,身为模特儿的她整个人暴瘦许多,经纪人看了也不忍心,準许她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在异乡休假调剂身心时,竟是意外碰上死而複生的织田作,两人才能重新複合并且结婚生子。
现在这个黑手党里历代最年轻的干部突然出现了,她怎麽可能不防备?
织田作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神色自若地表示太宰治是他的友人,这才让蝶子放下心来,抱着女儿到房里去,留给两个男人一个相处谈话的空间。
太宰治依旧久久无法平複心情,他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满腹疑惑想问出口,但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织田作点头,「你也看起来过得很好,我知道你结了婚,儿子也五岁了。」
听到这里,太宰治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弧线,又问,「为什麽你重生了?」
织田作静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三年前我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于贫民窟里的一间破旧屋子,身边什麽人也没有,我就这麽糊里糊涂地苏醒过来,不知道是谁以什麽方法救活了我,也对于那个人一无所知,我认为对方可能身怀异能,说不準这世界真的存在着能够将人死而複生的异能者,只是我不清楚为何对方会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