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罢,脑中蓦地浮现出谢依依瓷白藕臂上的狰狞伤疤。
未及细想,他小臂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先时他从不觉得自己喜欢谢依依,便想着令她做何事,于他而言,皆是不亏。
如今他才发觉,并非所有人在他眼里,都能以可利用的价值来判断。
谢依依纤柔的身子蜷缩在角落处,也不反驳他。
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甚是委屈。
静默许久,啜泣声渐小,她似是平复了心绪,才细弱地出了声:
“若我还喜欢殿下,能跟在殿下身侧自然不苦,可若不喜欢了,实在苦不堪言……”
她喜欢慕明韶,与兄长两相比较,便不知如何。
可这会儿既不喜欢了,便再无何烦恼,一切只需看自个儿是否舒坦。
哪怕还喜欢这人时,与他同处一室,也极为不舒坦,更惶乱现在。
先前她一举一动都已显现出她内心想法。
可从她口中吐出事实,终归与脑海中所想到的不同。
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慕明韶阴沉着脸想着,竟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他胸口一闷,似预料到得不出什么自己想要的回答。
果真,谢依依再度摇了摇脑袋,攥紧手心,将身下被褥捏作一团,嗓音哽咽:
“我…我哪有资格再喜欢旁人……我如今只想回家……”
她已一年不曾见过兄长了。
加上谢凌川卧病在床的大半年,她脑中兄长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愈发模糊。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动,语中期盼哀婉之意无限。
若说她是在思念自个儿的如意郎君,旁人也是信的。
况且,她已不喜欢他了。
慕明韶脑中浮现出一人。
他倒是忘了,最初谢依依喜欢的,便是他在外行医的温润面孔。
可那根本不是他。
是他母亲几次三番与他说,他行医时不该冷着一张面孔,他才硬学来的。
而他所学的那人,便是当年不过十三岁,便已受到满朝称赞的慕明帆。
他当初亦不过五岁的年纪。
时间久了,那副面孔融入他骨血之中,他有时还真以为那是他。
到底不是。
谢依依最初所喜欢的,也并非真正的他,亦或者说,谢依依根本不喜欢他。
他一旦露出丝毫冷峻愤然的神色,她眸中便只余惊惧,从来皆是如此。
“谢依依,你当初离开如何就跑去了东宫?”
他一字一顿,甚为沉重地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