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衍也不理他,转身策马而去,少顷,萧景珃张口叫住了他,“随之!”
萧景衍勒住马,他的背影浸在铺天盖地的潮红之中,浮浮沉沉,“怎麽了?”
萧景珃艰难地问出了那句话,“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嗤。”
习风袭面,刮过萧景衍的一声轻叹,“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萧景珃脱口而出,“我希望你是人。”
萧景衍似乎笑了一下,他夹着马肚子徐徐向前,一人一马渐次消失在瑰丽霞绮的天尽头。
“那我就是人——”
太学。
文南悄没声地绕到阮如玉身后,“如玉!”
阮如玉瞧见是她,欢喜道,“文南,你怎麽过来啦。”
文南拉住阮如玉的手,脸上有些为难,“如玉,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麽事啊,你说。”
“杜恺兮不是被革职了吗,礼经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一直是你和其余几名博士在帮衬着。”
阮如玉点点头,“是啊,怎麽啦文南,有什麽事你就直说,拐弯抹角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好吧,那我直说了啊。”
文南咬唇,“如玉,我也想像你一样,在太学有个一官半职。”
阮如玉怔了怔,随即笑起来,“这是好事啊,文南,我支持你。”
文南叹了口气,“可我父亲说什麽也不答应,他是太学祭酒,他若不答应,我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太学。”
阮如玉听她如此说,一时也犯了难,“文大人若是不允,这的确是个问题。”
“如玉,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父亲,我感觉他平时在家里说起来,还挺敬佩你的,没準儿你说的话他能听进去。”
“敬佩我?”
阮如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有什麽值得敬佩的。”
文南认真地说,“如玉,可能只有你自己没有认识到自己有多厉害吧,我听我父亲说,士子们私底下议论起来,竟有一多半是赞赏你的,有说你心志坚韧,不输男儿的,也有说你不畏强权,勇气可嘉的,便是朝中官员虽然表面上瞧不起你,可其实他们心里也是怕你的,就是因为怕,所以才只能在言语上不停地打压你。”
不知怎的,阮如玉听了这话,竟有些感动了。
她原本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闺中少女,若不是为了给萧景衍报仇,她断不会身涉险境,一步步走到今天,她不在乎别人的赞誉诋毁,也从未想过要改变谁,可她也是今天才发觉,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已经改变了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