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是清楚穆淮脾性,知晓他断断不是那种会耐着性子哄人的主儿,按说他此时听了那锦嫣公主说了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应到早便不耐了才是,这会儿却还能听她继续那些琐事,应当很是看中这位公主才是。
可九山却总觉得,陛下其实已有诸多不耐,只不过一直未表露出来罢了。
九山记得前段时日皇后病着时,半夜烧了好几回,搅得整个勤政殿忙得团团转,那时陛下岁面色不好看,可在皇后面前却轻手轻脚的,并无半分不耐不说,还紧张皇后得很。
按说陛下挂念锦嫣公主这么多年,应当对其更是不同才对,可九山瞧着穆淮那神色,总觉得这锦嫣公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九山又瞧了一眼玲儿的神色,觉得这侍女将欢喜全写在脸上,着实有些不妥,难免生出了些不喜。
今日里天气晴好,湖面偶有威风拂过,荡起粼粼波光。
锦嫣说了好半晌,尽挑些趣事儿来想逗穆淮开心,以拉拢二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会在行走间若有若无地同他贴近几分。她说了这好一会儿,已然是口干舌燥,却并不觉得有何成效。
眼前的俊美帝王仍只带着礼貌的笑意,连眼神都未多给她一分。
锦嫣心中不知不觉有些焦躁,从前在晋国时,她若想拉拢一个人,尤其是拉拢一个男子,对方不论是看在她的身份地位也好,还是看在她身为女子的容貌气韵也好,都会对她展露好感。
还从未遇见过穆淮这等油盐不进的人。
刚好又说完了从楚妃处听来的一件趣事儿,锦嫣停住话头,视线四下游了一圈,想瞧瞧有什么别的好法子,能让穆淮同她之间的距离更进一步,总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也不是什么办法。
刚巧前面不远处有两木舟,锦嫣眸中一亮,也顾不得什么口干舌燥不口干舌燥了,抬手往那木舟处一指,向穆淮道:“陛下,眼下风光正好,刚巧前边儿有只木舟。锦嫣想邀陛下游湖泛舟,不知陛下可愿赏脸?”
声音中含着笑意,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听上去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九山闻言,抬头往前找了找,待瞧见那木舟时,心道你可真敢讲。
那木舟普普通通,想来是宫人入湖劳作时所用,船身窄小,仅能容得两个人。若穆淮应了锦嫣的要求,只怕他便要做那苦力,挤在狭小的船中不说,还要为锦嫣摇浆。
这是明明白白地使唤陛下啊!
九山心中打了个激灵,不敢去瞧穆淮面色,却突然又摸不准这锦嫣公主在陛下心里到底是何分量,便脑中飞速运转了一番,想起内务府中有一艘专门用来游湖的画舫,若锦嫣公主坚持,也能用那画舫来打个圆场。
锦嫣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同穆淮更亲近些,一时也没想那许多,并不觉这提议有何不妥。跟在后边儿的玲儿同九山一样惊了一跳,心中觉得公主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不住地朝锦嫣使眼色。
也不知锦嫣是不是因口干舌燥的原故而导致脑子钝了许多,连玲儿打眼色也没看到,只抬眼瞧着穆淮,想听他回应。
穆淮扫了一眼那小舟,不难猜到锦嫣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可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锦嫣已然如此明显的对他示好、想要同他亲近,他却并无多少雀跃之情。
“你身子娇弱,还是莫在烈日下折腾,寻个阴凉处歇一歇吧。”
穆淮随意寻了个借口,不动声色地略过了锦嫣的提议。
可这话落在锦嫣耳中,却是体贴非常,自然没有不应下的道理,便跟着穆淮转了个弯,往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中有不少赏花赏景之处,易得寻到歇脚的地方,九山得了穆淮授意,先遣了几个宫人去准备凉茶与点心了。
从湖畔去往御花园并不远,只是锦嫣走了这许久,已然有些累了,因此这段路也并不显得近,锦嫣走了两步,抬眼瞧了瞧眼前身形高大的年轻帝王,忍不住鼓起勇气道:“陛下,听闻皇后天姿国色,锦嫣早有耳闻,今日既然入了燕宫,应当前去拜见一番,免得失了礼数。”
九山跟在后边儿,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心里“嘶”
了一声。
皇后与锦嫣公主容貌相似一事,在京中几乎人尽皆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晋国有心送锦嫣来笼络,自是不可能不知晓此事,而陛下言语间为提起皇后分毫,锦嫣公主却主动要求拜见。
这怎么听,都有些像挑衅了。
九山忍不住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穆淮却好似听不出这句话背后的小心思似的,脚步丝毫未停:“先歇息一阵,再说旁的也不迟。”
九山松了一口气,听出穆淮这是不喜锦嫣擅自做主了。
锦嫣当然没有九山那般了解穆淮,听了这话,非但不觉得有何不对,反倒认为穆淮此时正在紧张着自个儿,生怕自个儿渴着累着,于是心中更安定几分,觉得那位皇后也并未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难对付。
锦嫣入宫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宫闱。
不少宫人听到消息,都想前来一窥锦嫣真容,可碍于穆淮的威严,又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四处打听。
可之前去请锦嫣的小太监此时正跟着几人一同游园呢,其他人寻不到人问,心中不由得更是好奇了。
一时间,宫人人皆在窃窃私语,而所言的内容,无外乎全是有关皇后与锦嫣。
不过姜宁灵住在勤政殿中,嘴碎的人早被赶了出去,下边儿的人一个个嘴都严得很,倒是不大清楚这事儿。
昨日里穆淮不知发什么疯,缠她许久,最后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穆淮却仍扣着她的月要身,教她丝毫不得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