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静不理他。
鹤公子咬紧了唇,小小声跟他商量:“你去左边站,我就原谅你故意划伤我脸颊的事。”
他现在真真是不安又忐忑,嚣张地气焰一丁点儿也不敢有了。
柳和静微蹙了眉,生硬地说:“我没有。”
在他印象中,除却最后一剑,他可是没有伤及这位鹤公子的分毫。
鹤公子条件反射要狠狠地反驳他,顺带再讥讽他几句。但他浓色的眸子瞅一眼白茉莉,终决定退让一些,捂着他受伤的小脸,慢吞吞移动着,站在了她的身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珍爱更,远离f1ag
(不,我要坚持在晚9点更的边缘疯狂试探
第3o章远行人
三月围杀失利,白茉莉不知所踪,但东厂方面并未就此罢休。虽不再进行大范围的巡检,但其料定白茉莉尚未离开淮扬地界,守株待兔,便就在水、6两路的出城口布下人手,严加勘查。
顾及白茉莉与柳家、三月的关系,奚子骞谨而慎之,又另派人潜伏于两处,随时监听动态。
这日天不待亮,已是簌簌一阵绵雨。晨起早练时,雨方停。这厢食罢早膳,安排好各处盯防,奚子骞抬眸打量一眼天边散不去暗灰色的连云,心忖一会儿怕是还要落雨。他常年随都督生活在北域州朔城,狂风暴雨中来去自如,但就受不了这南方小女儿情态似的梅雨季节。
时晴时雨,没完没了的潮湿黏腻,不痛快。
念及此,奚子骞少不了再把那几个坑他的兄弟痛骂一顿。
朝中局势严峻,圣上染疾半年有余,久病愈重,近期更是连朝议也不得出。太子代为主理大局,然大皇子一派却以政见不和为由,屡生事端。
都督圣上承蒙恩宠,得亲口御令,在两党派中行凯旋之责,实在分身乏术。便逢着他去一趟西郊庆安寺的工夫,几个兄弟忙不迭地建议都督,将淮扬抓捕乞儿的任务指派给了他。
一个说:“就冲你隔三差五,掐点蹲守人家姑娘去寺庙上香礼佛的能耐,兄弟给你讨了份适合你的肥差。”
另一个说:“你也别每每眼巴巴地去庆安寺偷看,丢人现眼了。淮扬地界三月,江湖最为知名的风月所,要多少漂亮的姑娘没有!”
他被戳痛心事,当即一人赏一个脚踹,啐道:“龌不龌龊!”
那人嘻嘻笑道:“骞儿比我们多去过几趟庆安寺,受了佛门净地的熏陶,思想觉悟高不少!”
旁有一人斜插话:“看他的暴脾气,别是还没和人家姑娘搭上话吧,哈哈哈哈。”
奚子骞涨红了脸,撸袖子要干架,忙有一人拦住他,装腔作势地呵斥其他人:“都闭嘴,枉提这些腌臜事儿,咱骞儿纯洁着呢,拉个小手都脸红。”
奚子骞一梗,又是一脚飞踹:“呸,没拉过手,你咋就知道这么多!”
说来说去,闹得几个人幸灾乐祸地笑成一团。
隔天他乘船南下,来到淮扬地界,费尽心机地布下杀局。然三月一击未中,他心头刷得凉了半截。
他欢喜的那碧姑娘,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恬静女儿。久待闺中,不常出门,唯有每隔半个月会随娘亲去一趟庆安寺祈福。他不知要在淮扬地界再耗费多长时间,这一错过,何时才能再见?
也不是再见,是他何时才能再去偷看她一眼。
天色灰蒙,奚子骞的心情也颓丧。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听下属来禀:三月的鹤公子去了柳家。
奚子骞一个激灵站起身:“可有白茉莉的消息?”
“没。”
约莫过了晌午时分,下属又是禀报:“鹤公子独自一人,出得柳家,像是朝城门方向走去。”
奚子骞沉思片刻,问:“有何可疑之处?”
下属道:“他去柳家时,神色欢喜,离开柳家时,态度坚决。想他身背着远行的包袱,合该是得到了什么有关白茉莉的线索,要去找她?”
正商议着,突然一人匆匆赶来,就地一跪,焦急道:“奚大人,淮扬城民众听闻鹤公子要离开此地,纷纷涌上街头围观送行。现城门处拥堵,恳请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奚子骞快意一笑,率先出:“清点人数,都随我来!”
便就是在淮扬锁城时,也不曾见过如此熙攘人群。
一条南北向的宽阔主道,由水中开,分为两岸路。河面行船,船上人探头看,桥上人也看;街道两旁挤满了攒动的人影,小楼二层推开扇窗,有人探出身来看。
万众属目中,鹤公子尤顾念形象,行如月逆行云,并不很快。高大宏伟的城门近在眼前,他面上不显,但心中古怪地有种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尽头的错乱感。
倏地,有一物轻飘地落在鹤公子的眼前。他伸手一接,是朵尤带水珠的盛开牡丹花。
有人尖叫:“啊啊啊啊——他接住我的花儿了!”
鹤公子不好作脾气,把花当街丢地上。为难地拿在手里,他左右望了望,想寻一个能放东西之处。然而不等那姑娘的喊声结束,下一瞬,争妍的繁盛百花纷扬地袭了来,落了他满肩满襟,在他身畔铺成了松软的一层花瓣绒,一股雨后混合的轻柔花香萦绕开来。
花香撩人,偏生中间的人背脊挺拔,他生得细瘦,一袭绣银纹的外衫若霜迹加身,纤香不染,里外都透出持矜清傲的劲儿。鹤公子敛眸,婉拒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花确实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