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芃说:“我姐的遗物,我反复整理过很多次。她留着你送给她的钥匙扣,一直舍不得用,连你随手给她的书也保存完好。其实她很重感情,心思也细,她只是表现出来不在乎罢了。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他,哪怕只是个小票凭据,她也会小心保存好。可是我从来没有在她的电脑里发现打火机的订单,反倒是在她的一本书里找到那张她给你买领带的小票。”
说到这,薛芃转向霍骁,盯着霍骁不能置信的表情,又道:“常叔叔死后,我们去他家搜证过,刚好就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一张电子单据,下单时间是十年前,购买人是常智博。”
霍骁再也无法反驳,怔怔看着薛芃,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两声,死撑着说:“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乎么,我差一个打火机么?”
薛芃也笑了:“你说得对,那只是个打火机,你不缺物质。说穿了,你只是个可怜虫。”
听到这话,霍骁的手倏地握住铁栏杆,眼睛里布满血丝。
可他没有怒吼,尽管额头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整张脸也涨得通红。
薛芃扫过他,充满了鄙夷:“我姐做了很多错事,唯有一样,她是对的——她从来就没有看错你。你和你父亲一样,只是披着一张人皮,里面什么都不是。”
……
……
几个小时后,持续了大半夜的雨也终于平息。
天将破晓,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的陆俨,也终于等到秦博成的电话。
这个时间,霍廷耀“暴毙”
的消息已经传到省厅,秦博成正在赶去的路上,要当面交代情况。
电话里,秦博成只对陆俨说:“你发来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你的估计没有错,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追回的隐匿资产,就和许长寻背后的利益集团有关。到现在可以确定的仍有三十亿。”
许长寻。
贩毒、洗钱、行贿高官。
这每一项搬出来,都足以撼动这个城市。
陆俨深吸一口气,盯着桌上的照片,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敢肯定心里的预感——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秦博成和陆俨的通话持续了三分钟。
直到电话切断,陆俨放下手机,从电脑中调出一叠资料,并将资料中的人物照片打印出来。
打印机发出“滋滋”
声。
陆俨则来到对面的白板纸面前,先拿出油水笔,果断的在已经落网的人物上画下叉子。
不会儿,白板上的照片就有一大半划掉了。
而最上面,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就是霍廷耀,曾经叱咤江城的风云人物。
然而从崛起到陨落,不过七年。
霍廷耀旁边的,则是霍骁。
这对父子一样的狡猾,也一样的自负。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人都自以为是执棋者,到头来,都是棋子。
人人都想做权力的操纵者,到最后,都是奴隶。
人如草贱,命如蝼蚁,不过尔尔。
陆俨就那样抱胸而立,盯着这满墙疮痍。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印机停了,陆俨这才有了动作。
他走上前,将满墙照片逐一摘下,并将原来的标注擦掉,直到露出残留着斑驳痕迹的白板纸。
然后,再从打印机里拿出打印好的照片,逐一贴到白板纸上。
贴在最上面的,就是许长寻。
他取代了霍廷耀的位置。
而在许长寻下面,有的是陆俨在康雨馨那里看过的照片,有的和许家勾连的集团大佬,自然也有许家经营的“正当生意”
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