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殿下什麽人吗?朋友、家人,或者是……恋人?可是据我所知,至目前为止,殿下只有我这麽一个恋人。”
“小偷?你觉得我从你那里偷走了什麽吗?金钱、珠宝或者是……殿下?”
尤利塞斯脸上终于显露出一抹笑来,然而他的笑使雪莱极度不舒服,因为尤利塞斯的话戳中了他心底某种隐秘的心思。
雪莱雪白的脸颊涨得通红,在尤利塞斯的再三刺激下,本就过分天真浪漫的他竟一时热血上头,只见他紧咬着牙根,猛然拔高语调,厉喝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卑劣地对殿下使用了爱情魔药,我和殿下、我和殿下早就……”
“早就成为了让人人豔羡的恋人?”
尤利塞斯哼笑,替雪莱说完了他没能说完的话。
雪莱瞪着尤利塞斯,但他自认兇狠的眼神对尤利塞斯而言没有半分杀伤力,相比之下,倒是尤利塞斯显露出的怜悯对他更具攻击性。
“事实真会如此吗?你看,你连这麽一句话都不敢说完。”
“我……没有不敢!”
从进屋到现在,雪莱高涨的怒火似乎在逐渐往下落,尤利塞斯每说一句话,雪莱的气焰便被压低上一分,尤利塞斯的不按套路打得雪莱措手不及,这个该死的骗子巧舌如簧,慢慢地,雪莱竟真被他绕进怪圈里,一时竟有些忘了原本的来意。
尤利塞斯卑劣的行为所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皆能谴责,但现在,雪莱已经关注不到这个重点了,尤其是尤利塞斯每句话都往他的痛点上踩。
雪莱就像只被踩得炸毛的猫,可就算是猫,他也是家养的猫,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所有利爪被人为磨平,于是见到尤利塞斯这种髒兮兮的、卑鄙无耻的流浪猫,娇弱的家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今反应,反而一步步被逼进角落。
当然,尤利塞斯的行为没有那麽粗鲁,他不动拳脚,只是坐在椅子上,短短几句话就能叫雪莱崩溃至极。
“你和野狗抢过食物吗?”
尤利塞斯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雪莱闻言呈现出片刻呆滞,他似乎理解不了人为什麽会和野狗争夺食物,雪莱从不会饿肚子,每当到了饭点,便会有佣人、仆从端着美味可口的食物,一盘又一盘地摆在桌上,他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而不喜欢的食物则连一个眼神也不想施舍。
尤利塞斯惋惜道:“看来没有。”
尤利塞斯难得好心地为雪莱上了一课:“如果你那麽做了,你就会发现,太瞻前顾后的话什麽也得不到。”
害怕会受伤、害怕野狗锋利的犬齿会咬穿手臂,其下场就只能饑肠辘辘地看着野狗将仅有的食物吞如腹中。
“这、这和你对殿下使用黑魔法有什麽关系!”
雪莱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没什麽关系。”
尤利塞斯在椅子上动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看见雪莱倒退了几步。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没做好準备和野狗抢夺食物的话,那你现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尤利塞斯看着眼前这位清澈又愚蠢的小少爷,目光怜悯,似乎已充分明白对方再无半点作为自己对手的可能,他毫不留情地指出:“谢利·加西亚从不属于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今天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这里是王宫,我是殿下的恋人,你以身份问责我?”
“罗德尼家族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能做陛下的主的地步了麽?”
帽子一顶又一顶扣下来,雪莱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祸不单行,正在雪莱找不到反驳的话时,他背后传来一道稍显冷漠的声音:“雪莱,尤利塞斯说得对,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雪莱身体一震,随后猛然回过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殿、殿下。”
雪莱的气焰此刻彻底消失不见,他低下头,嗫嚅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出去,”
谢利·加西亚漠然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谢利·加西亚难得用这麽冷硬的语气说话,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迅速红了眼眶,尽管他心有不甘,但却不敢违抗谢利·加西亚的决定,最终,雪莱还是满怀愤恨地离开了。
雪莱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谢利·加西亚和尤利塞斯两人。
谢利·加西亚的目光缓缓落到尤利塞斯身上。
“殿下。”
尤利塞斯微笑,看上去与平时没那麽两样。
然而方才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谢利·加西亚不会再相信尤利塞斯表面表现出来的纯良。
“殿下,您已经服下解药了吗?”
谢利·加西亚不说话,尤利塞斯就主动找了个话题,然而他一开口,就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甚至为自己辩解都懒得做。
尤利塞斯话音落下,谢利·加西亚终于动了,他走向尤利塞斯,一片阴影投落,谢利·加西亚站在尤利塞斯面前,就那麽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尤利塞斯,你还有什麽想说的吗?”
“没有,一切正如殿下您所知道的那样,我承认自己的罪行,所以殿下您想怎麽处置我?”
“……”
谢利·加西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落在尤利塞斯发红的侧脸上,谢利·加西亚没忍住轻声问道:“雪莱打的?”
“是啊,突然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尤利塞斯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抱怨道:“别说,还挺疼的。”
谢利·加西亚俯下身,手指轻轻落在尤利塞斯的脸颊上,他用了一个低级的治疗魔法,尤利塞斯脸上的刺痛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