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都没敢直视对方,感觉每多跟对方待一分钟,他身上的细胞都要被多烧死一片。
梁锐希靠在车上给魏然回消息,说以后会请周琰吃饭表达谢意。魏然了两个表情图,第一个像是在表达无语,第二个是哭泣图,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句:“哥们儿你多保重吧。”
梁锐希没怎么看明白,回了一句:“你也是。”
地铁穿出地面,跃上轻轨,列车外夜幕渐渐降临,一抹淡淡的晚霞破开层层阴云出现在了西边的天空中,预兆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好天气。
没了周琰那双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眼睛,晚上梁锐希唱歌时挥也正常多了,没忘词没跑调,高音也都上去了。
唱完下来,蒋晟问他:“今天心情不错啊?”
“怎么看出来的?”
梁锐希反问。
“我跟你都几年的兄弟了,用得着看么?这是一种直觉,只要你一个眼神~”
蒋晟边喝酒边给他抛了个媚眼,装腔作势地咂舌道,“我就品出来了!”
“什么毛病?”
梁锐希被他油腻的举动给逗笑了。
“昨晚还是一副半死不活样儿呢,”
蒋晟揶揄了一句,给他递了一杯水,凑近时闻见他身上的味道,不由一愣:“你这身衣服……你去找周琰了?”
梁锐希轻轻“啊”
了一下,用眼神反问,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蒋晟打量着他:“难怪以前没见你穿过。”
梁锐希低头瞅了自己一眼,纳闷道:“我平时也穿卫衣,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么?”
蒋晟随口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这话说得梁锐希又是一臊,下意识抓起前襟闻了闻,只闻见一股极淡的茉莉花香,难不成蒋晟说的是这个?
“也不算是他的,”
蒋晟皱着眉头回忆,“我感觉你过去身上也有这个味儿。”
“什么?”
梁锐希一头雾水。
蒋晟又凑近他闻了闻,确认道:“就是你初高中那会儿身上的味道,当时你衣服都你小姨给你洗的吧?”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医院那晚咱们把你从急诊间推到输液观察室的时候,要换个床,周琰帮忙一起抱过你,我当时跟他凑蛮近,就闻到了,我还纳闷呢,他身上这味道咋这么熟悉……”
蒋晟还在解释,梁锐希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他小时候的衣服的确都是小姨洗的,而且大学每年放假回家,小姨也会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洗好。但他记得,小姨洗衣服从来不用什么洗衣液和洗衣粉,而是用一种自己做的手工皂……对,就是拿外婆家每年四五月份开的茉莉花调的香,当年他还带过两块去大学里用呢。
第一次去周琰家时,他闻见那股茉莉花味,也曾恍惚过,还以为闻见的是小姨和外婆身上的味儿,却丝毫没联想到,那也是他自己以前身上的味道。
“但后来你身上就没这个味儿了,”
蒋晟说,“反正我来海城后就没闻见过。”
当然了,他现在哪还能再去找他小姨去洗衣服啊,何况和蒋晟开酒吧这一年,刚好是他和谢文沐交往的一年,受女友的喜好影响,梁锐希也买了些大品牌的男士香水来喷,把自己整得像个时尚潮男。
“你属狗的么?”
梁锐希嘀咕了一句,“那么早的味道都记得。”
“我记的是你身上的味道么?我……”
蒋晟反驳了一半,忽然停住了,面上一赧,哼哼唧唧地转移话题,“对了,你小姨现在还好吧?”
梁锐希微微一怔,说起他的小姨,他总是免不了一番唏嘘。
他外公早逝,外婆是个没文化没收入的老太太,小姨二十出头就肩负起了家里的重担,还要帮着照顾长姊丢下的小外甥。她当年大专毕业在一家服装厂打工,嫌工资不够高,辞职后去了长水市一家美容院做美容师。
他小姨长得特别漂亮,也是不缺人追的那种美女,工作后66续续接触过几个男人,但她眼光比较高,都不满意。直到梁锐希念大四时,小姨才受美容院一位女顾客介绍认识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听说那男人对小姨很好,小姨也喜欢,外婆特别高兴,说这个挑剔的姑娘总算要嫁出去了。
结果交往了大半年,小姨才现那男人有家室。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大家都劝她把孩子打了,还说趁着年纪轻相貌好,不怕找不到对象。但小姨舍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抹着眼泪回老家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们老家在距离市区四十分钟车程远的小镇,之后小姨也没有再回市里,而是在镇上开了个护肤品店,店铺的经营收入虽然不多,但好歹够一家老小吃饭,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还是老样子,在老家呢。”
梁锐希叹了口气。
“还没结婚?”
蒋晟问。
“嗯,没结。”
因为未婚生女,起初在镇上也不是没人说他姨的闲话,但他姨善良,久而久之就赢得了大家的理解,这两年一直有媒婆给她重介绍对象,但小姨怕嫁人后委屈孩子,始终有些犹豫。
梁锐希把玩着吧台上的啤酒瓶盖,说:“去年过年我回去,听我外婆说,隔壁镇上有个鳏夫得知我姨的情况后天天去找她,他没孩子,愿意把豆豆当自己闺女儿,时不时给我姨母女带吃的穿的,掏心掏肺追求了大半年,也没成。外婆还念叨呢,说我姨是顾虑到她年纪大了,怕嫁远了不方便照顾,估计是不想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