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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学官虽觉得他说话太粗俗了些,却也没追究什么,摆摆手让他回斋堂去。

唯有何子言一颗心猛跳不止,暗自誓再也不跟着江从鱼胡来了。

瞧这家伙当着学官的面撒谎都撒得那么顺溜,以后可绝对不能信他的鬼话!

两人各自归位,江从鱼朝周围的人挤挤眼,表示自己已经打了头阵。

其他人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当即按照计划轮流溜出去外斋“探课”

因着每次只出去一两个人,又都是溜达小半个时辰就归来,学官竟也没有现他们在作妖。

一群人有惊无险地闹腾到傍晚,又由江从鱼带领着聚到一块,开始汇总各自的蹭听体验。

他们每个人都出去了两三趟,齐心协力把今天在讲课的夫子都摸了个底。

江从鱼还从不少老生那儿打听来各个夫子的情况,只觉哪个都挺好,哪个都有各自的长处。

想来当今陛下对国子监是真的很重视,希望能把他们培养成对朝廷真正有用的人!

只是这么多好老师,他们到时候到底该报考谁好?

江从鱼见众人都难以抉择,朗笑着提议:“分斋以后我们多出来聚聚,每旬一起分享各自从夫子那里学到的东西,岂不是等于所有夫子都教过我们?”

江从鱼还与他们说起自己家那么大一宅子只自己在住,往后一到休沐日大可到他家聚会去。

众人听后俱都欢喜应下,表示自己绝不会拖大伙后腿。

一群人说得眉飞色舞,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竹林中藏着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听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其中一人是国子祭酒沈鹤溪,而另一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早上撞见江从鱼在外偷听的国子直讲。

此人姓周,是沈鹤溪的学生。他迈步跟着沈鹤溪往回走,语带忧虑地说道:“老师,难道就这么任由他领着那些新生闹腾?”

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偏偏这江从鱼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大字——没有规矩!

沈鹤溪道:“陛下要的不是只知埋头读书的腐儒。”

若是想要那种循规蹈矩的酸腐读书人,楼远钧就不会直接清退过去那堆学官和监生了。

沈鹤溪抬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心中藏着无法对旁人言说的忧虑。

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当真会是一位明君吗?

第7章

许多昏君并不是一开始就显露昏聩的一面。

当年沈鹤溪他们刚到京师应试时,先皇也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瞧不出他后面会昏庸到扰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那时候他们也是满怀豪情壮志考的科举,等到后来现自己入仕后不同流合污就会寸步难行,又恰逢先皇竟肆意打杀贤臣,便都灰心失望地隐遁山林。

江清泓起复为官的时候,不少人对他议论纷纷,皆言他弃了气节去谋求富贵。就连杨连山也言辞激烈地骂了他无数回,那些信沈鹤溪手头留着几封,全是杨连山抨击江清泓失节的诗文。

直至江清泓身死魂消,他那些年呕心沥血做的事才为人所知。满朝昏昏,无人出头,只有他踽踽独行于那条必死的道路上,做着那些挽狂澜于既倒的决策。

也正是江清泓惨死于先皇手中,才有越来越多的人坚定不移地支持太子,怀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那些年午门的血把地都染红了,才换来太子的顺利登基。

只是这位仅仅接受了江清泓数年教导的新君,今年也才二十一岁,他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又有谁说得准?

不是沈鹤溪爱把事情往坏里想,而是人性向来如此。

新君登基前便生活在随时被废的阴影之下,登基后又迫于太后和国舅的强势当了几年傀儡,性情恐怕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宽厚仁慈。

现在新君刚刚掌权固然会极力表现自己英明勤勉的一面,可往后呢?他们这位新君内无至亲、外无辖制,一旦放纵起来恐怕连个能劝得动他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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