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打紧,身后一块块写着&1dquo;肃静”、&1dquo;正堂”等语的执事牌,仍然将他并不伟岸的身影衬托得威严起来。
门房上的几个小子一时都有点呆,像看什么奇景一样看他。
李蔚之沐浴在这些目光之中,慨然无惧,上前两步,沉声开了口:&1dquo;本官大同知县李蔚之。代王府三传不至,本官不得不奏请皇上,今奉圣命,传王府中主事之人前去县衙,协助本官审理小荣庄侵占民田一案。”
这句话一出,有一个反应快的小厮立马上前,斥道:&1dquo;你好大的胆子——”
&1dquo;住口。”
朱成锠喝止住了小厮。他立在府门前的台阶上,目光从执事牌移到了李蔚之脸上,英俊的面上划开微微的冷笑:&1dquo;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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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异飞奔进纪善所。
&1dquo;九爷,见星,李县尊上门了,大爷跟他杠上,跟他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通报才看见的最情况。
展见星早来一步,惊讶地道:&1dquo;是吗?”
许异连连点头:&1dquo;真的!李县尊自己报了名号,我肯定没有听错!”
于展见星来说,她对这两人都没好感,谁输谁赢对她都不是件坏事,她便可以轻松地生出点好奇之心来:&1dquo;不知道大爷准备怎么对付李县尊。”
许异头一回参与这种搞事,也很兴致勃勃,问朱成钧:&1dquo;九爷,你说谁会赢?”
朱成钧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他没说话,但是那种&1dquo;你怎么问得出这种蠢问题”的意思很明确地传给了他,许异缩了缩脑袋:&1dquo;——是大爷吗?”
展见星想一想,明白过来:&1dquo;应该是。李县尊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才知耻而后勇,恐怕是晚了些。”
朱成锠敢跟他去,这几日必然有所收获,李蔚之想摆青天架势,然而忽视了自己的立身不正,这一点在面对小民的时候不是什么问题,可对上有能力将他挖个底掉的代王府,就实在欠考虑了。
许异又有点糊涂了:&1dquo;那大爷不是好好的,没吃亏?”
朱成钧道:&1dquo;谁说没有,小荣庄以后就是我的了,他管不着。”
许异呆滞地张大了嘴巴,他有一种少年的容易想太多想过头的天真热血,呆呆地道:&1dquo;——九爷,你只想要小荣庄啊?”
朱成钧奇道:&1dquo;不然呢?”
许异不好意思,红了脸道:&1dquo;我以为九爷想争王位呢。”
朱成钧哈一声笑了,夸他:&1dquo;你比我会做梦。”
许异被嘲得趴到了桌上。
展见星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想了一会,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1dquo;九爷,你为了一个小荣庄,挑唆大爷去和李县尊斗?”
这——打个不是十分恰当的比方,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
不但许异,她都以为朱成钧背后会有更深层的用意,比如起码让朱成锠失一失圣心什么的,李蔚之在代王府是芝麻官,可放在大同是一县父母,身份并不一般,他随手搞事,很可能将搞掉一个知县,结果,就为了一个田庄?!
朱成钧歪头:&1dquo;怎么了?现在姚进忠知道大哥靠不住,应该会听我的话了。他要是不听,我还有账册,总能吓唬住他。”
这是恩威并施了,朱成钧也许说不出这个词来,但他的行为完美诠释了这个意思。
只是,李蔚之再也不会想到,他盯上小荣庄实际是盯上了自己的末路吧。展见星扶额,她奇异地觉得朱成钧还不如想争王位呢,他现在就像一个顽童挥舞起大刀,身怀利器,但下手完全不懂轻重。
&1dquo;我不想当王爷,”朱成钧没明白她动作的意思,跟她解释,&1dquo;当王爷没什么意思,管一大堆人吃喝,睡一大堆女人,生一大堆娃娃,很烦的。祖父在时,我从来没看他心情好过。”
他有记忆起,先代王已经被圈了,心情能好就怪了。展见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道:&1dquo;哦。”
她对朱成钧的感觉很复杂,每每要觉得他冷酷成熟得可怕,他另一面幼稚的部分就跑出来,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这部分的心性完全扭曲封锁在了童年,两相对比得太鲜明,让她心内忍不住生出同情,便说不了他什么了。
朱成钧自己扳手指算了算:&1dquo;我们现在人少,有小荣庄就够了。多了费事,我不想管那么多人。”
许异眼尖地瞄见他动了四根手指,那自己也荣幸地被列入了&1dquo;我们”之中,顿时精神起来,直起身又参与对话:&1dquo;李县尊好傻,他想立威,也不该挑上代王府啊。”
李蔚之这一番做作,其实众人早已心知肚明,他调子起得太高,不要说朱成锠朱成钧等,就是许异也在围观的过程里听出他音色不对了。
朱成锠决定不低头,跟这也有关系,刷名望刷到他头上来?他咽不下这口气,明知有失圣心的风险也不能叫李蔚之如愿。
展见星托腮回答他:&1dquo;见罗府尊珠玉在前吧。”
门外响起一声轻咳。
展见星忙转头,却见是楚翰林走了进来。
&1dquo;都有长进了,能指点朝堂风云了。”楚翰林走进来,话语里带着调侃,但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