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两人都只穿的半袖,景容坚实的胸膛紧贴着江宁的背,一股好闻的冷香传到鼻间,好像之前都没有留意过,江宁有一瞬的失神,接着他听见自己说:“谁是爱我的人?他们说你对我好是因为喜欢焦阳,因为焦家,是这样吗?”
话刚出口,江宁便后悔了,他后背僵直着,呼吸都轻了许多。
景容眉梢一挑,他好像有些明白小孩为什么突然跑掉了,十七八岁正是敏感、叛逆的时候,哪听得了这种话,“谁对你说的?”
江宁轻笑了一声,景容来云山市就是为了焦家寻人,这有什么好问的。
“不是。”
景容给了很明确地回答,“我跟焦祁可以说是一块长大的,焦阳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我喜欢他的性子,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神采飞扬。他是个很豁达的孩子,不会让别人说两句世家子、靠父母,就急急地反驳,高调刷存在感。他懂得享受生活,会讨好家人,也讨好自己。他很爱玩,很会玩,甚至想着要考电影学院做偶像明星。”
景容观察着江宁的神色,见他眼中有难掩的羡慕,心里泛起丝丝的疼,“你原本可以生活得像他那样恣意,却因为一些原因受了很多苦,可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江宁你要记得,你很优秀。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不是只有开朗外向才是好的。比如你遇见那些骗子时的反应,不是每个人面对恶势力都敢站出来说话的,我看到了你的聪慧、善良、勇敢,这样的你谁会不喜欢,怎么能说我是因为焦家才对你好?”
江宁默默听着景容的话,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不只因为被景容夸赞,还因为对方低沉的嗓音,和偶尔缭绕在他颈间的气息。他起身自景容怀中挣脱,冷淡地说:“我知道了,不愧是景老师,这鸡汤灌得专业。”
景容眼底有笑意闪过,“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让我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说这种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景容离开之后,溪泽才又懒洋洋地出声:“你答应回焦家跟他有关系吧?你怎么那么喜欢他?”
江宁正收拾垃圾,闻言停住了动作,“我喜欢他?”
溪泽又是那听着欠揍的轻笑,“前天早上你起来做什么?”
江宁的脸红得要冒烟,声音还很镇定,“十二三岁以后就开始有这种情况,我是个正常的男生。”
“你梦见什么了?突然惊醒,跑去卫生间洗内裤……”
“溪泽……”
江宁拨高了音量,“不要说了。”
酒店房间内的窗帘被拉起,床头灯被打开,溪泽出现在江宁身边:“怕什么?你要不喜欢他,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难过成那样。”
江宁:“我不是为那个难过,我只是……”
“你只是白天看着他半裸着擦药油,晚上就做了那样的梦,我说你怎么没喜欢的小女生,原来你喜欢身材健硕的同性。话说他身材的确挺好,肩宽背挺、手长脚长,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个坚。挺耐久的。”
江宁的脸色从红变绿,“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朋友,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遮掩的,爸爸什么没见过?我倒是不想看你的梦,关键我刚好醒……”
“住口住口住口。”
小朋友彻底炸毛了,忍无可忍打算摔门而去。
手腕被溪泽拉住,开黄腔的老流氓恢复正经模样,“你平时少有同龄玩伴,这样优秀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会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不用刻意压制情感。”
江宁微微垂了眼,说出的话声音小小的,“我,我好像……真的……是个同性恋”
十几岁的孩子,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江宁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景容闯进他的梦里……醒来之后特别茫然,也害怕,怕别人知道他跟他们不一样。
“小朋友,喜欢同性怎么了?只有你们人族有同性恋这种说法,喜欢对方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与异性。交。配无非是为了繁衍,你们人族都这么多了,还差你这一个不能怀胎的雄性吗?”
江宁感觉自己跟溪泽有代沟,无法正常交流。
“喜欢就靠近,不喜欢了就踹远些。”
溪泽还在滔滔不绝:“这世上优秀的人太多了,等你遇见更好的,这点少年时的倾慕就过去了。”
江宁狠狠甩开溪泽的手,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渣男。”
溪泽一番不着调的言论让江宁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伴他长大被他视为兄长的人没觉得他恶心,要是溪泽露出一点点难以忍受的神情,估计江宁会当场自闭。
平复心绪后,江宁终于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睡下,再醒来的时间比较忙乱。
兰伊带着江宁、焦祁、焦阳祭拜江云亭,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个老人将她的孩子抚养长大,她由衷的感谢。
回到云顶镇,时间不再匆忙,江宁将老宅重归置一番。不时有镇上居民好奇地张望,不知道江家来了什么大人物,门口的豪车停了好几辆。
其实因为江宁性子比较内敛的关系,焦祁已经尽量安排得低调些了,但来了这么多人肯定要惊动左邻右舍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江宁在外面赚了钱,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当然也有眼尖的现了焦阳,众人又猜测是江宁的亲生父母来了,一时众说纷纭。
江宁告诉自己:“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不是你的亲人更不是朋友。不要再让那些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恶语相向,伤害到你。希望这座小镇给你留下来的记忆将是与爷爷在一起的童年,与溪泽相遇后的种种事。你长大了,要做一个聪明、善良、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