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锐卿伸出两指夹起桌上的信件,若有所思。
自从小姑姑与家中断了联系后,苏满娘这是第一次收到关于苏婉婉亲自传回来的讯息。
听到消息,她欣喜地从软榻上窜了起来,三两步来到黎锐卿身前接过信件,向着黎锐卿欢快展颜,雀跃笑道:“多谢夫君,夫君你真好,今日辛苦了。”
“该叫什么?”
黎锐卿意味深长眯眸。
苏满娘便抿着唇儿喜悦地笑:“玉清。”
黎锐卿目光闪了闪,看稀奇似的看着她难得情绪外露的眸子,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快拆开看看你小姑姑写了些什么。正好我下午准备出去一趟,若你有什么想和岳母大人说的,我刚好可以给捎过去。”
“也好,那便麻烦玉清了。”
苏满娘眸底波光流转,其内全是愉悦的细碎光芒。
她轻巧地用刀片将信封小心拆开,展开信纸。
展信之初,苏满娘的眉梢缓缓拧紧,之后又开始舒展,直至最后,面上逐渐带上了些笑颜。
待将信件全部读完,苏满娘的眉梢眼尾均洋溢着轻快的笑意。
等她抬眼,黎锐卿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红彤彤的,没一会儿,就守着那几张信纸无声地落下泪来。
黎锐卿心中一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你哭什么,莫非你小姑姑现在情况不好?”
苏满娘平日里的大部分表情都是温婉笑,浅笑,开心笑,回忆起她给人的印象时,她的嘴角都是上翘着的,只除了昨天夜里醉酒时耍酒疯时的哭,现在是他首次看到她清醒时落泪。
“没有,小姑姑现在的情况很好,多谢玉清帮助。”
苏满娘一开始还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珠,等到后来,她发觉自己的眼泪越发控制不住。
干脆伏趴在桌上,难以自抑地剧烈哭泣起来。
黎锐卿眉梢皱了皱。
苏满娘在他面前的心境大多是平淡且受控的,像是现在这样激烈的情绪,真的很少见。
然而这样激烈的情绪,却又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他……
黎锐卿眉梢轻动,心底再次生出几许不满,和几丝不满足。
“这信件我可能看?”
趴在桌上的苏满娘上下点了点头,继续伏案大哭。
黎锐卿眉梢紧拧,转身将信纸拿过来迅速通读了一遍,等到读完,他感觉自己似乎明了了苏满娘哭泣的原因。
苏婉婉给苏满娘的这封信件中,通篇都是在报喜。
上面说,她最近这几年,虽说因为位置调动的缘故与家中失去了联系,但生活得还算不错,遇到了几位好心的姑姑,对她很是照顾。
在这几年时间里,她不仅学会了栽植花草、驯养八哥、女工针线,就连胭脂水粉、酿酒、品茶和药理知识,都学会不少。
等她出宫后,她一定要给她多做一些胭脂水粉,作为她迟到的成亲贺礼,等等云云。
然而,对于早就将苏婉婉情况了然于心的苏满娘来说,这种满信纸的欢快报喜,对比着那张调查情况表中的艰辛和惨烈身体状况,却是让她最受不了的。
许久,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苏满娘用帕子擦拭着眼睛,难得情绪外露地一把环住黎锐卿的腰:“玉清,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小姑姑,谢谢谢谢……”
苏婉婉在废太子府上的职位变动时间,是从她与黎锐卿定亲后。
而后职位一下子从备受欺压的底层,变至清闲有体面的上层,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有外人使力。
而这个使力者,除了黎锐卿,她不做他想。
她又抽噎了两声,激动地连番诉说着她的感激,稍倾才恍然察觉怀中人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双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睁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有些失态,玉清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