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晋徐徐笑言:“市井僻乡那些穷苦人家,十三四岁便将女儿嫁人,或是为兄换亲的比比皆是,娘可想了解一番?”
宋氏气噎不已,她忍了又忍,极力控制自己冷静。
语态一转,带上了几分哀求之意:“晋儿,你就体谅体谅为娘的心思,你年岁委实不小,若是还不娶妇成家,哪日我也撒手人寰,待去得那阴曹地府你爹爹问起,我如何有脸面对他?”
三人间陷入一阵死寂。
康宛妙见母亲与兄长僵持,而自己兄长阴沉着脸,很有些骇人。
她摇头谓叹,还是出声化解道:“娘,今儿是你生辰,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嘛?而且兄长操劳了一日,确实也累了,你瞧,他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还是放他去歇息罢,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哈。”
宋氏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康宛妙给缠将住。
康宛妙扑到宋氏怀里,做了自己平日里最鄙夷的事——不顾形象地撒娇放赖,把宋氏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康子晋见到胞妹悄悄摆手,示意自己快走,便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挪脚回了居院。
宋氏被女儿熊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去推康宛妙:“你这丫头,还不放开我,是想勒死为娘不成?”
康宛妙松开手,嘿嘿笑了两声。
宋氏见了,气不打一处来:“还有心思笑,整天疯疯癫癫的,我方才是在说正经事。你兄长是个不像话的,你也要跟着他一起气为娘不成?”
康宛妙眼笑眉舒地,脸上尽是干了好事的得意之色:“娘别错冤好人,我也是在做正经事,是在帮娘对付兄长。”
听到整日不干正事的女儿说自己在做正经事,宋氏不解地望着她,满目都充斥着怀疑。
康宛妙附嘴过去,耳语了几句。
说完了,便把头歪到一边,很有些讨赏的意思。
宋氏听了女儿的话,讶然不已。
她锁了锁眉,先是觉得不妥。
尔后心下一转,眉目间迅速兜上了笑。
宋氏赞赏地看向女儿:“确实干了件正经事。”
康宛妙得了肯定,越发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既是个有情有义的朋友,又是个极有担当的妹妹。
唔…将来也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表妹。
宋氏招来个丫鬟:“快走几步,去把栖桐唤来,就说要请他帮忙,对一对前些日子的礼单。”
见女儿望着自己,宋氏笑着解惑:“虽说祝金不在,栖桐却是个机灵的,若给他搅了好事,岂不白费了你这份心?”
康宛妙大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才踏入居院,栖桐就被喊走了。
康子晋本也没在意,他心里想着事,进了内室便躺在摇椅上阖目养神。
片刻后,耳际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来人脚步轻盈,静闻呼吸,也与栖桐相去甚远。
康子晋连眉也未皱一下,只是浑身肌肉暗绷,等着人近前。
脚步渐近,康子晋腰腿使力,正要弹坐起,面上却忽而扑来习习凉风。
他睁开眼,如琬似花的姑娘俏盈盈地立在自己榻边,她笑靥灿灿,两只灵秀的大眼睛写满了讨好两个字。
这姑娘手里还拿着把不知打哪儿摸来的大蒲扇,正殷勤地给他扇着风。
见自己睁了眼,她还扇得更带劲了,雀跃地问候:“侯爷醒啦?我这风扇得舒服吗?要不要再大力一点?”
“……”
哪有人入秋了还打扇?当他是火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