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嘉肩颈一僵,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回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可说话那人却像不明白她意思似的,主动上前一步,伸手用扇点了点她脑袋和脖子上的几样金饰:“本侯瞧着,这几件都很衬岳小姐,岳小姐日后出门若配搭上了,定然是贵气无双,仪容迫人。”
都这样了,岳清嘉要是还不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就真的白长脑子了。
她很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试图推拒这份热情:“谢侯爷好意,我突然觉得这金子太贵气了,我年纪还小,驾驭不来,还是、还是过几年再买罢。”
康子晋敛起笑来,口吻冷了下去:“可岳小姐方才不是说,有看上眼的么?难道只是顺口敷衍本侯?当真如此,你那悦慕之言,想来也是诚意寥寥,本侯是断不敢信的了。”
西八,这是连囊中羞涩的借口都给她堵得不好说了。
本想开溜的岳清嘉,最终在康子晋的热心推荐下,硬着头皮选了几支钗细,并一条镶了绿松石的金项链,单这条项链,就花了她五十七两。
因为带的银子不够,她还让凌姜回府取了一趟,彻底搬空了体已。
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银子,总是会被花光的。
在康子晋的注视下,被迫剁手,本想仓皇逃走的岳清嘉怒向胆边生,理直气壮地提起要求来:“我在侯爷铺子里花了这么多钱,够照顾侯爷生意了罢?”
康子晋眉眼舒展开来:“承蒙岳小姐关照。”
岳清嘉把眼弯成了月牙,笑眯眯地:“那让侯爷送我一段,不过分罢?”
送她一段,又想来个投怀送抱?
康子晋本想拒绝,可见她笑得欢快娇嗔,满脸乖滑,莫名生出看她再要玩什么花样的心思,鬼使神差之下,竟颔首应了。
只是,让康子晋没有想到的是,她让自己相送,这回意不在投怀,也不在送抱。
忽然假装绊了脚,站立不稳之下去扒拉他,只是为了…要踩他两脚。
末了,还要怪他铺子里的地板太滑。
康子晋低头,看了着自己靴面上两片清晰的鞋印,额侧突突地跳,再抬起头,面色沉静地去看始作悀者。
岳清嘉被他一双黑涔涔的眼珠子盯得越加心虚,本想再皮两句的,莫名怂到地心了。
她极其仓惶地福了个身,逃也似的跑路了。
康子晋心里憋着火气,可又不好发作,一句‘幼稚’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地,最终只能无奈地捏了捏眉尖,吃了这个闷亏,不与她一般见识。
瑞金楼的掌柜早已目瞪口呆,趁着东家一言不发上楼的间隙,拉了栖桐便问:“咱们侯爷和方才那位小姐是何关系?”
栖桐也错愕,又急着要跟上去服侍,无甚好气地回道:“还能是何关系?侯爷不待见她,你听听,主子这踩楼梯的劲都明显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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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仁胀疼的康子晋,才没来及换下靴履,就迎了客到。
来人着宽袖襴衫,阔鼻微拱、身形干瘦,一进来就冲他爽朗地笑:“侯爷这瑞金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你一介贵游,也不向皇后娘娘讨个闲职挂着,吃些俸禄也是好的。”
说着这话,那人的视线却下移到康子晋的靴上,看到上面的印子后,抬眼投以惊讶的一瞥。
他在心里暗自度了度尺寸,应当是名女子留下的,就那印记的深浅来说,恐怕力度还不小。
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把这博安侯的靴面给踩成这幅模样?
康子晋下意识想缩脚,又觉得过于刻意,便清咳一声,指了指自己对面:“蔡郡马,请坐。”
蔡寺坐了,二人闲谈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他正色道:“二皇子最近,似乎与萧大人走得颇近,那萧大人近来可是春风得意。只不知,二皇子那处是怎么个谋划?”
康子晋并不意外,淡声回道:“此事,我已知晓。皇后娘娘近来也邀过萧良时妻女入宫叙话,蔡郡马觉得…此事还能是怎么个走向?”
蔡寺皱眉:“侯爷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有意要提拔萧良时,打压周化?”